北城,温家私宅,宴会厅衣香鬓影。
今天是温家二小姐温朝雾二十二岁生日会。
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。
温朝雾是温家养女,耐不住那张脸令男人倾倒,蜂拥而来。
不仅人长得美,性情还柔顺,被温家教育出古代女子的三从西德,会对未来丈夫卑微谦逊。
娶到这样的老婆,男人日后哪怕在外找小三,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,没准还能伺候小三坐月子。
这对花天酒地少爷们来说简首是理想伴侣。
整点过,温朝雾现身。
乌瞳绯唇,冰肌胜雪,仿佛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瓷娃娃一般精致。
极具辨识度的面庞让所有男人聚集仰望。
然而看到她被长裙束缚的全身时。
众人嘲弄。
“这都夏天了,她怎么还穿长袖长裙。”
“人家是端庄得体的江南美人,从不对外暴露腿和胳膊,就差出门罩个面纱了。”
“你们说这样的老婆,床上能放得开吗?”
温朝雾长得美是美,思想太过保守,其他名媛千金不是露腿就是事业线,让大家一饱眼福,她倒好,大夏天的居然还穿那么长的裙子。
颜色素雅,和裹尸袋没区别,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,看不出任何身材曲线。
性格更是清汤寡水,笑不露齿,站姿规矩,比迎宾小姐还要标准。
果真应了圈内对她的评价——美则美矣,实在无趣。
奈何那张清冷美人骨太勾人,名门少爷们争先恐后过来献殷勤,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奉上,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。
温朝雾的笑始终不变,没有对谁表现出青睐之意。
和她站一起招呼宾客的温成礼问:“有看上的少爷吗?”
朝雾:“没有。”
温成礼:“一个都不喜欢吗?”
朝雾:“不喜欢。”
温成礼:“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?”
朝雾的睫毛颤了下,抬头注视他温柔的眼睛,咽下心里的声音——她喜欢的,是他。
温成礼半开玩笑:“再好好看看吧,挑不中合适的,老爷子可能真要把你嫁给周家那二傻子。”
朝雾轻声:“成礼哥哥希望我嫁给谁?”
温成礼避开她的视线,回答得滴水不漏:“嫁给谁不重要,哥哥只希望妹妹幸福。”
哥哥……妹妹。
是啊,他们是这个身份。
尽管并不在一个户口本上,人人却只认他们是兄妹。
那年安城大雪纷飞,温朝雾守着外婆尸体无家可归的夜晚,是温成礼将她带回温家谆谆教导,精心栽培,把她培养成江南城最温良端庄的娇贵名媛。
他是她最亲近的人,也是她最信任的人,却一点都不懂她的心思。
他让她好好看看挑一挑,不知她的眼神里,只看得到他一个人。
有人前来敬酒套近乎:“温小姐有择偶标准吗?”
朝雾从容碰杯:“听从长辈安排。”
她脸颊泛起酡红,眼角水光盈盈,这般易脆的娇弱神态,惹得暗地里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。
那人说:“我是家中独子,手底下两处工厂,彩礼可以给到五百万,你觉得怎么样?”
又有人抢殷勤:“才五百万,我可以给到一千万,婚后生出儿子再赏一千万零花钱,选他不如选我。”
一个肥头大耳拍桌子:“只要不耽搁我在外找情人,我出三千万彩礼,在场没有比我更高的了吧。”
“再高还能高过江家不成。”
人群里窃窃私语,“不是听说江家小爷也过来了吗,他人在哪?”
“小江爷行踪捉摸不定,可不是我们这种俗人能见的。”
话题扯到江家小爷上,竞价的人熄火,江家是北城政商结合的顶级财阀,百年名门望族,在场所有人加起来,财力比不上江家十分之一。
江家要是提亲的话,其他所有人都得靠边站再递根烟。
温江两家曾经交好,然而自从温家老爷子病重,两家关系渐渐疏离,小辈们因为项目竞争还成了死对头。
温家还算客气,象征性给江家发了生日会邀请函。
但那位拽上天的小江爷连表面功夫都懒得演,聚会将散,仍不见他人影,这不是摆明了给温家甩脸色。
朝雾早就厌烦这些虚与委蛇的场合,厌烦自己如同一件拍卖会商品,任由他们叫价讨论。
可表面上不得不保持风平浪静,维系着温家淑女的颜面。
侍应走来:“二小姐,成礼少爷在楼上等您。”
“成礼哥哥?”
朝雾一怔,“他找我什么事?”
侍应:“不知道,二小姐上去找他就知道了。”
朝雾沉静一晚上的眸光终于微亮,顾不上招待礼仪,提起长裙,快步离开。
长廊没有开灯,两侧欧式烛火暗淡。
最里端的窗口前,一个高挺清瘦人影长身玉立。
朝雾喝得微醺,心跳加快,摸了摸耳环。
温成礼己经送过她生日礼物了,那把她叫上来单独见面是想说点什么吗。
他舍不得她嫁人了吗?
酒精后劲大,她走过去的步伐摇摇晃晃。
巴洛克风的长窗,玻璃面宽敞,从反光中,江荡一眼看到远处女孩倩影。
他不为所动,两指之间,烟头的猩红火点忽明忽暗。
这里的死寂和楼下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。
江荡的手机里,是好兄弟的对话:“荡哥回来了吗,咱们大家都等你来喝酒呢。”
“还没。”
“一个生日会怎么耽搁那么久啊。”
对方笑嘻嘻,“你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,被温家二小姐迷住了吧。”
“滚。”
江荡咬烟,“我没兴趣。”
电话里有人打诨:“咱们荡哥只喜欢身材火爆的性感辣妹,怎么可能对那种传统古板的名媛小姐感兴趣。”
上楼图个安静地方抽烟,没想到那帮人隔着电话也要来吵他。
江荡摁灭屏幕,一侧身,刚才距离遥远的女孩,此时只剩下一米远。
离得近了,看得清那张昏暗中隐隐约约的娇小面庞。
又近了一点。
长裙和衬衫摩擦出静电火花。
每朝他走近一分,朝雾心跳加快十分。
借着被催染的酒劲,冲破思想的枷锁,她小心翼翼拽住男人的手腕,“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?”
猝不及防的动作闪过江荡的眼眸。
紧接着又听到委婉的哀求:“哥哥,我不想嫁给别人。”
“我喜欢你,只想嫁给你。”
此时的朝雾没有以往的矜持,只有纯真的语气。
轻声细语诉说自己的暗恋心事。
江荡狭长的桃花眸眯了眯,不知这闹的是哪一出。
一股白葡萄酒的香气忽然蹿来。
她醉了。
酒量不好,意识模糊。
连眼前是谁都看不清。
“成礼哥哥……”朝雾额头抵着他的胸膛,闷闷问,“你有在听我说话吗?”
他没有任何回应,却也没有拒绝,反而因她站不稳脚跟,绅士体贴地扶住她细软的腰际。
江荡喉骨间滚出淡笑声,真认错人了。
感受到他指骨间的体温和欲拒还迎。
朝雾主动抬手勾住男人的领带,将他往自己跟前拉了拉。
一双极其漂亮的剪水眸迷离眨动,鬼使神差地,她吻上他的下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