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暗流涌动,初露锋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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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,苏璃就穿戴好了。

她把月白襦裙的褶皱抚平,头发上只插了一支素银簪子。

前世她老学苏婉戴珠花,现在才知道,素净点更能显出自己眼里的锋芒。

她推开房门,晨露顺着廊下青竹滴下来,溅到她绣着缠枝莲的鞋尖上。

她低头躲开那点水,闻到一股墨香从前面书房的方向飘来。

今天是每月初一,相府的庶女们要到正院书房跟先生学写字,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去,也是苏婉爱使坏的时候。

她绕过月洞门,廊角海棠树后突然冒出个人影。

苏璃脚步停了一下,看到那人穿着半旧的湖蓝首裰,腰间玉佩的流苏都掉色了,是相府旁支的林霄。

前世她和这少年没什么交集,就知道他母亲死得早,父亲宠后妈,他在府里比自己还没存在感。

林霄抬头看到她,手指下意识捏了捏袖角。

他眉毛长得好看,眼尾却有点青黑,像是昨晚没睡好。

两人在廊下错身时,苏璃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,是苦杏仁和艾草的味道,前世药堂的李嬷嬷说过,这是调理经脉淤堵的方子。

“早。”

林霄突然轻声说。

苏璃转头,正好对上他眼里那点光,和自己昨晚看启明星时眼里的光一样。

她笑了笑说:“早。”

两人没再说话,都放慢了脚步。

林霄在前面走,靴子碾过一片海棠花瓣;苏璃在后面跟着,看着他头顶翘起的碎发一晃一晃。

到正院朱漆大门能看见的时候,林霄加快了脚步,转过影壁前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
苏璃望着他的背影,想起前世渡劫时,有个青色身影替自己挡了致命一击,原来有些缘分,从十六岁的早上就开始了。

书房里己经坐着三个庶妹。

苏璃刚在最后一个位置坐下,就听到门外有环佩的声音。

苏婉穿着藕荷色织金襦裙,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碰出响声,后面跟着个青衫男子。

那男子三十来岁,长得还周正,就是眼尾往下耷拉,看人好像有点瞧不起。

“这是陈先生。”

苏婉扶着丫鬟的手坐下,指了指那男子,“父亲说咱们这些女儿家也该学些有用的学问,就请了陈先生来教《战国策》。”

苏璃低头翻书,眼角余光看到陈先生的手指,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关节有点青灰,指甲缝里有暗褐色的污渍,和前世她在黑魔宗地牢里见过的用活人血养邪术的修士一样。

苏璃心里一惊,寻思这陈先生到底是什么人。

“苏六姑娘。”

陈先生突然开口,声音很粗,“《秦策》里说‘质判而言中,诸侯可同日而语哉’,你说说‘质判’啥意思?”

苏璃抬头,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坏心思。

这题很偏,前世她就是在这儿被苏婉算计,答不出来被罚跪了半天,伤了筋骨,三日后灵根觉醒时就没了机会。

“质就是根本,判就是分开。”

她指着书页说,“这句话是说,如果根本不一样,咋能相提并论呢?”

陈先生一愣,没想到她能答出来。

他咳嗽了两声,又问:“那你说,庶女和嫡女是不是‘质判’?”

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
苏婉端着茶盏的手停住,杯沿在桌子上磕出一道印子。

几个庶妹都缩着脖子不敢抬头,只有林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,手里的书角都被捏皱了。

“先生这问题问得好。”

苏璃笑了笑,“《礼记》说‘礼不下庶人’,《孟子》又说‘人皆可以为尧舜’。

要是论血脉,嫡庶是不一样;要是论本事……”她看了眼苏婉手腕上的翡翠镯子,“前天我在库房看到一块老坑翡翠,比这镯子还好,却被扔在角落,你说,是玉不好,还是不会看玉的人的错?”

陈先生脸涨得通红,手使劲抠着桌子,关节都发白了。

苏婉的茶盏掉在地上,滚到苏璃脚边。

她看着碎了的青瓷,笑着说:“六妹妹嘴比以前厉害了。”

窗外传来打更声,快中午了。

陈先生收拾书箱时,一片黑色鳞片从袖子里掉出来,是妖修的鳞甲。

苏璃弯腰捡起,递给陈先生时稍微用了点力,说:“先生的东西。”

陈先生接过鳞片的手在发抖,话都没说就匆匆走了。

苏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,又看着苏璃,笑着说:“六妹妹今天累了吧?

晚点我让小厨房炖银耳羹给你送去。”

苏璃看着她裙角绣的并蒂莲,那金线绣的花蕊像团血。

她摸摸袖子里李嬷嬷给的青金石,凉凉的,心想这一世的银耳羹怕是更“甜”。

午后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,苏璃看着自己映在纸上的影子,想起林霄早上眼里的光。

她拿起笔,在纸上画了朵没开的海棠,有些花,早该开了。

傍晚,夕阳把红墙染成了蜜色,苏璃抱着书匣穿过连廊,裙角被风吹起来。

后面传来环佩声,她脚步停了一下,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苏婉。

“六妹妹慢点儿走。”

苏婉声音甜得发腻,走近了那股甜又带着刺,“刚才在书房看你和陈先生辩论,让我想起去年冬天,有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麻雀非要往凤凰堆里凑,最后被啄得没了羽毛。”

苏璃转身,看到苏婉手指捏着绣着并蒂莲的帕子,手腕上的翡翠在夕阳下泛着光。

她记得前世今天,苏婉也是这样站在廊下,用“关心”伤害自己,让自己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。

现在再看,那翡翠镯子的纹路里有点暗黄,像块放久了的老玉。

“姐姐这个比方挺新鲜。”

苏璃低头整理书匣的带子,“凤凰老盯着麻雀,显得自己没格局。”

她抬头挑了下眼尾,“再说了,陈先生教的《战国策》里,没说凤凰能啄死会飞的麻雀。”

苏婉指甲都快掐进帕子里了,还笑着说:“妹妹真会说话。

父亲请先生是为了教我们,你这么顶撞,不怕父亲伤心?”

“父亲要是在意我们学什么,就不会让陈先生教《秦策》时老盯着庶女。

姐姐要是真为父亲着想,该提醒先生,教有用学问的人,手要干净点。”

苏璃看着苏婉鬓边的珍珠步摇,那珠子白得不正常,像前世在乱葬岗见过的人骨磨的,苏婉就爱用这种邪门的东西。

苏婉脸一阵白一阵红,身后的丫鬟小桃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又笑着说:“到底是妹妹聪明,我还怕你受委屈呢。

既然这样,晚点我让厨房炖莲子羹给你送去,甜甜的,润喉。”

苏璃摸摸袖子里的青金石,想起前世这碗莲子羹里被下了安息香,自己喝了做了一夜噩梦,第二天连笔都拿不稳。

苏璃抱着书匣回到自己房间,把书匣放桌上,就坐在桌前补绣帕子。

天色暗下来,苏璃正借着烛光绣帕子,窗外突然有瓦砾的声音。

她手一抖,绣针掉在桌上。

春夜的风带着槐花香吹进来,苏璃屏住呼吸吹灭了蜡烛。

月光透过窗纸,地上有个影子,弓着背,右手食指和中指弯着,正是白天陈先生的姿势。

她握紧袖子里的青金石,轻手轻脚躲到衣柜后面。

她听到窗户被撬开的声音,接着是靴子踩碎瓷片的声音,白天苏婉摔碎的茶盏倒成了警报。

“小丫头藏什么宝贝?”

陈先生声音很粗,“昨天在库房找到的旧本子,是不是在你这儿?”

苏璃后背贴着冰凉的衣柜板。

前世她没注意过库房的旧本子,现在突然想起,前世灵根觉醒那天,自己在库房帮李嬷嬷搬药材时,翻出一个包着红绸的木匣,被苏婉的丫鬟弄散了,匣子不知道哪儿去了。

“哗啦”一声,妆奁被打翻,珠钗滚了一地。

陈先生骂骂咧咧地掀开床帐,又踢翻了矮凳。

苏璃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黑色鳞片,和白天她还给他的一样,边上还有暗褐色的血渍。

“妈的,难道在书里?”

陈先生扑向书案,把《战国策》《礼记》一本本撕开。

苏璃看着他指甲缝里的黑渍弄脏了书页,想起李嬷嬷说过,用活人血养邪术的修士,指甲里会有血痂,洗都洗不掉。

他撕到最后一本《孟子》时,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:“戌时三刻——”陈先生停住,把撕碎的书页塞进怀里,又踢了踢床底,翻窗走了。

苏璃等了一会儿,从衣柜里出来。

月光下,房间乱七八糟,妆奁倒扣着,珠钗滚到床底,书案上的墨汁泼在《孟子》上,“人皆可以为尧舜”几个字都黑了。

她蹲下捡起一片被撕碎的《战国策》,纸上还有陈先生的血渍。

前世她以为自己的悲剧是苏婉害的,现在才明白,背后推自己下深渊的手,早就从书房伸到了卧室。

“得快点。”

苏璃捏着纸页,手指都发白了,“灵根觉醒测试还有七天,我得在这之前……”她看着被撕坏的《孟子》,想起林霄早上眼里的光,或许,有些助力,早该抓住了。

夜风吹开没关的窗户,烛芯“噼啪”响。

苏璃捡起地上的青金石,在衣柜角落发现一片更小的黑色鳞片。

她拿起鳞片,借着月光看上面的纹路,这不是普通妖修的鳞甲,好像是黑魔宗特有的蚀骨鳞。

窗外传来夜枭的叫声,苏璃把鳞片放进袖子里。

她看着案头没绣完的梅花,想起前世渡劫时,那个替自己挡雷劫的青色身影。

林霄今天站在书房门口时,袖子里露出半截青纹玉佩,和那身影腰间的玉佩纹路一样。

“有些事,得提前查查。”

苏璃对着月光冷笑,手指划过袖子里的鳞片,“黑魔宗的人,咋会在相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