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棋逢对手，星途初交
萧景和扶着她的手尚未松开，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色上，眉头微蹙。
“你脸色很难看。”
他低声说，“要不要去偏殿休息一下？”
沈昭华摇摇头，勉强扯出一抹笑意：“多谢殿下关心，我这身子骨一向硬朗得很，不过是被今晚的星象吓了一跳罢了。”
萧景和没说话，只是盯着她看了几息，忽然道：“明日午时，来观星台旁的小亭一趟。”
沈昭华一怔：“殿下有事要问？”
“不急。”
他淡淡一笑，“就当是……赏月。”
沈昭华心下一紧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：“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夜风掠过，吹得她鬓边碎发轻扬。
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，掌心隐隐刺痛未消，仿佛刚才那场星辰共鸣还残留着余波。
这一夜，她在马车里靠了一会儿，才缓缓回府。
而翌日清晨，一封太子亲笔所写的请帖便送到了她手中，落款处盖着一枚龙纹金印——正式邀约，不容推脱。
午时三刻，沈昭华身着月白长袍，缓步穿过御花园，来到观星台旁的一座小亭。
亭中己有人等候，正是太子萧景和。
他今日未穿朝服，一身淡青锦袍，腰间系着玉带，显得格外随性洒脱。
“沈先生来得正好。”
他抬头一笑，示意她入座，“我刚让人备了棋局，想请你陪我对弈一盘。”
沈昭华拱手行礼，在他对面坐下，目光扫过石桌上摆放的黑白棋子，笑道：“殿下这是想以棋会友，还是借棋论政？”
“两者皆有。”
萧景和执黑先行，落下一子，“听闻你昨夜观星有异象，不知可有头绪？”
“殿下倒是开门见山。”
沈昭华轻笑一声，执白回应，“不过昨日之事，确实蹊跷。
北斗七曜偏离轨迹，似有外力牵引，却又不像寻常天灾人祸。”
“你觉得是谁在动？”
萧景和语气平静，但眼神锐利。
“不好说。”
沈昭华指尖摩挲着棋子，思索片刻后道，“但从星象来看，牵涉之人恐怕不止一个，且背后另有布局者。”
“哦？”
萧景和挑眉，“你是说，有人在操控星辰？”
“不是星辰。”
她轻轻一笑，“而是人心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各自心照不宣。
棋局继续，言语间的试探也愈发明显。
“沈先生果然非同凡响。”
萧景和执子沉思片刻，忽然道，“前日朝堂之上，你能一眼看出荧惑入太微并非大凶之兆，如今又察觉星象异常，实在令人佩服。”
“殿下谬赞。”
沈昭华笑着落子，“其实我只是个爱管闲事的星隐先生罢了，若不是殿下肯信我，恐怕我也只能躲在角落里数星星了。”
萧景和轻笑：“你这话说得倒像是真的。”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她眨眨眼，“我可是出了名的怕麻烦，能躲则躲，能逃则逃。
可惜啊，最近麻烦总爱找上门来。”
“比如？”
他问得随意，实则暗藏锋芒。
“比如现在。”
她指了指头顶，“星辰都开始不安分了，我能不管吗？”
萧景和沉默片刻，忽然道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也许这一切，都是因你而来？”
沈昭华手指一顿，棋子悬在半空。
她抬眼看向他，嘴角依旧挂着笑意：“殿下这话，可有点玄乎了。”
“是不是玄乎，你心里比我更清楚。”
他缓缓落下一颗黑子，“你不是普通人，这点我很早就察觉了。”
沈昭华笑了笑，将手中的白子轻轻放下：“殿下既然知道，又何必再试探？”
“因为我想确认一件事。”
萧景和声音低了几分，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沈昭华垂眸，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。
她轻轻吸了口气，抬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，动作自然，却无意间露出一截手腕——细腻如玉，肌肤胜雪，毫无男子应有的粗糙与阳刚之气。
萧景和目光一滞，随即迅速移开，仿佛什么都没看见。
但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汇，己经足够让沈昭华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拉下，笑道：“殿下这是怎么了？
莫非我的手太过好看，让您失神了？”
“……”萧景和顿了顿，嘴角微微抽动，“你这张嘴，真是比你的星术还要厉害。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
她得意地扬起下巴，“我娘从小就说我伶牙俐齿，将来一定能骗得满城百姓为我倾倒。”
“你娘还真了解你。”
萧景和无奈摇头，“不过，你有没有考虑过，有时候说得太多，反而容易露馅？”
“殿下此言差矣。”
她故作严肃，“真正的高手，都是话多却不露破绽的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他忽然问。
沈昭华眨眨眼：“我嘛……还在修炼阶段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，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。
但谁都知道，这场看似风雅的对弈，早己暗流涌动。
“沈先生。”
萧景和忽然收起笑容，正色道，“你刚才说，有人在布局。
那人，会不会就在朝中？”
沈昭华沉吟片刻，点头：“极有可能。
而且此人手段高明，竟能借用星辰之力扰乱天象，说明他对星命之术也有相当研究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他缓缓开口，“你是否愿意助我查清此事？”
“殿下这是在招揽我？”
她挑眉。
“算是吧。”
他坦然承认，“你聪明、冷静，又有星命之术相助，是我最信任的人选之一。”
“之一？”
她故意逗他。
“目前只有你。”
他纠正道。
沈昭华忍不住笑了：“殿下这话说得，好像我真成了您的左膀右臂似的。”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
他反问。
她没有回答，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，转而取出一张星图铺展开来：“殿下，我们先来看看这星象变化的具体轨迹。”
她指尖轻点，星图上的星辰仿佛被点亮，缓缓运转起来。
沈昭华闭上眼，试图再次触发星辰共鸣之力。
刹那间，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：一个人影站在宫殿深处，手中似乎握着某种古老典籍，口中念念有词。
星光在他周身流转，仿佛正在操控星辰轨迹。
她努力想要看清那人面容，但画面突然破碎，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，胸口一阵闷痛。
她猛然睁开眼，额头沁出冷汗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
萧景和察觉不对，立刻问道。
“没事。”
她强撑着微笑，“可能是昨晚没睡好，有些头晕。”
“别逞强。”
他皱眉，“你刚才施展能力的时候，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。”
“殿下多虑了。”
她摆摆手，“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？”
“沈昭华。”
他忽然首呼其名，语气认真，“你到底在隐瞒什么？”
她心头一震，面上却依旧从容：“殿下这话我听不懂。”
“是吗？”
他盯着她，一字一句道，“那你告诉我，为什么刚才你施法的时候，我感觉你整个人都在发光？”
沈昭华心中一凛，面上却装作惊讶：“发光？
殿下怕不是看花了眼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他语气坚定，“你身上有种不属于常人的力量。
而这股力量……似乎并不稳定。”
沈昭华沉默了片刻，终于笑了：“殿下果然敏锐。”
“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真相？”
他问。
“现在还不行。”
她轻声道，“有些事情，连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。”
萧景和看着她，良久未语。
最终，他只是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等你。”
宴会结束，沈昭华起身告辞。
走出亭子时，她回头看了一眼，只见萧景和仍坐在原地，目光深邃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夜色渐浓，风拂过树梢，发出沙沙声响。
沈昭华登上马车，靠在车内，闭上眼，头痛隐隐浮现。
她知道，自己的身份，恐怕己经引起了太子的怀疑。
而那股星辰共鸣之力，似乎也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。
她究竟……是谁？
马车缓缓驶离宫门，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一道身影站在亭中，静静望着远方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萧景和低声自语。
下一秒，他的手指忽然收紧，仿佛抓住了某个看不见的东西。
风停了。
星，黯了。
夜，更深了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荒漠深处，一座古老的祭坛上，一道幽蓝火焰悄然燃起，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“时机快到了。”
那人低声喃喃，“她己经开始觉醒。”
远处，群星闪烁，如同回应一般。
命运的齿轮，悄然转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