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医为我取子的那一天,天空黑沉沉的。
玲珑又遣侍女请走江承禾,说她心口痛,想见他。
江承禾在我屋门前踌躇了几秒钟,便离开了。
我一人躺在榻上,盯着巫医:
“玲珑是不是,:让你别留下我的命?”
巫医没说话,转身抽出一把细长的利刃,连麻沸散都未用,欲剖开我的肚子。
我阖上眼,轻声道:“我不会逃的。”
巫医愣住,有些诧异地盯着我,但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。
皮肉生生破开的痛楚使我顿时全身冷汗淋漓。
我却固执地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。
许是痛到了极致,其他感觉慢慢地超越了痛觉被我感知。
我感觉到冰凉的刀子划开我的肚皮后,又划开了身体里的另一层。
感觉到巫医的手在我肚子里翻找,然后有什么被剥离出去。
感觉到血大股大股涌出身体,却无人在意。
我费力地转过头,眼睁睁看他把刚成型的孩子按进水桶里生生溺毙。
我张了张口,想说些什么。
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。
意识渐渐模糊,我呆滞地看着屋顶,眼前逐渐一片空白,再归于黑暗。
我终于解脱了。
我变成一道孤魂,漫无目的地走到玲珑的房内。
江承禾正餍足地从玲珑娇媚的身躯上爬起,拿起一旁的衣袍穿在身上。
玲珑藕臂环住他的脖颈,娇道:“殿下别走嘛。”
江承禾刚想抱住她,忽然跌回床上,无措地捂着头,痛苦地***。
玲珑大惊失色,不顾身体的酸痛,扑到江承禾身侧。
“殿下,您怎么了!”
“殿下!”
两个时辰后,江承禾醒了。
他猛然坐起,打量着周遭的一切,看着熟悉的摆件,和浑身都是吻痕的玲珑。
视线逐渐清明。
他一把掀开玲珑,赶紧穿好衣服,嘴里喃喃念着:
“昭儿……昭儿……”
“想起来了……我全都想起来了……”
我顿时明白了,他这是想起了前七世的记忆。
可这时候想起来又有什么用呢?
江承禾不顾玲珑的阻拦,快步跑出她的屋子,向我的屋子跑去。
我跟在他身后。
他走入屋内,被满地鲜血吓了一跳。
床边放了个水桶,里面泡着一具婴孩的尸体。
他大惊失色地冲上前掀开帷幔。
我的尸体放在床上,腹部还是被剖开的样子,一片狼藉。
“昭儿!”
他扑到我身前,抚摸着我的脸颊。
“昭儿!昭儿!”
“你快说话,昭儿!”
“我回来了……我回来了……”
他双眼通红,无力地倒在我身侧。
殿内空无一人,他像是想起什么般,朝着门外候着的侍卫大吼道:
“那个巫医去哪了!巫医去哪了!”
侍卫赶忙派人去追。
江承禾咬牙切齿道:“把他抓回来,我要他生不如死!”
他又回首看向我的尸身,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。
紧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,撕心裂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