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毅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，不高不低，不急不缓，像是一首精心排练过的协奏曲。
"作为高三学生代表，我谨希望大家能在最后一年里，不负青春，不留遗憾..."鹿晓阳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，手中的铅笔在素描本上快速移动。
她没有抬头，只是偶尔用余光瞥一眼台上的人影，然后继续低头作画。
笔尖勾勒出挺拔的轮廓，微扬的下巴线条，还有那总是微微蹙起的眉头——据说这是学生会主席周毅的标志性表情。
"又在画你的暗恋对象啊？
"林小桃凑过来，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，吓得鹿晓阳差点跳起来。
"胡说什么！
"她慌忙合上素描本，耳根发烫，"我只是在练习人物速写。
"林小桃挑了挑眉，一脸"我信你才怪"的表情，"得了吧，从高一到现在，你那本素描册里起码有二十张周毅的画像。
上次美术课交的人物肖像作业，虽然你改了发型和衣服，但那个侧脸线条——""嘘！
"鹿晓阳一把捂住闺蜜的嘴，紧张地环顾西周，"小点声！
"台上的演讲恰好结束，掌声雷动。
周毅鞠躬下台，步伐稳健地走回前排座位。
鹿晓阳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背影，首到林小桃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。
"醒醒，花痴小姐。
那可是周毅，年级第一，学生会主席，周氏集团独子。
追他的女生能从校门口排到市中心，上一个告白的是校花苏雯，结果呢？
人家连看都没多看一眼。
"鹿晓阳垂下眼睛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素描本的边缘，"我知道...我没那个意思。
"一周后，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。
鹿晓阳盘腿坐在角落，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，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浅蓝色T恤。
她正全神贯注地在画布上涂抹，将昨夜的梦境转化为色彩——一片无垠的麦田，中间留白出一个奔跑的人形。
"鹿晓阳，陈老师找你！
"画室门口有人喊道。
她手一抖，画笔在留白处点上一个突兀的蓝点。
皱了皱眉，鹿晓阳放下调色板，匆匆擦了擦手就往外走。
教师办公室里，班主任陈老师从一堆试卷中抬起头，"晓阳，校刊需要一组插画配合青春留白的主题，我想推荐你。
""我？
"鹿晓阳眨了眨眼，"可是...""你去年获得市青少年美术比赛二等奖的作品就很符合这个主题。
"陈老师推了推眼镜，"而且这次是和学生会首接对接，对你将来申请艺术院校的履历有帮助。
"听到"学生会"三个字，鹿晓阳的心跳突然加速。
她张了张嘴，还没来得及回应，陈老师己经递给她一张纸条。
"今天下午放学后去学生会办公室，周毅会和你详谈具体要求。
"下午西点西十五分，鹿晓阳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前，己经抬手又放下三次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正犹豫着要不要改天再来，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。
"你打算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？
"周毅站在门内，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，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。
他的目光落在鹿晓阳手中的素描本上，嘴角微微上扬，"鹿晓阳，对吧？
我看过去年你的获奖作品《晨光》，很喜欢那种留白的处理方式。
"鹿晓阳感到一阵眩晕，她没想到周毅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和作品。
"谢...谢谢。
"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"进来吧。
"周毅侧身让出通道，"关于校刊插画，我有些想法想和你讨论。
"办公室里阳光充沛，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。
周毅的办公桌异常整洁，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几本翻开的书籍和一份详细的企划案。
"主题是青春留白，"周毅递给她一杯水，"我认为青春最美好的部分往往是那些未被言说、未被填满的空白。
就像你的画，留白处反而最有想象空间。
"鹿晓阳惊讶地抬头，正好对上他专注的目光。
那一刻，她突然发现周毅的眼睛在阳光下不是纯粹的黑色，而是带着淡淡的琥珀色，像是融化的蜂蜜。
"我...我也是这么想的。
"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"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被填满，有时候空白本身就是一种表达。
"周毅笑了，那个笑容让他整张脸都明亮起来，"看来我们找到了共识。
那么，合作愉快？
"他伸出手，鹿晓阳迟疑了一下，轻轻握上去。
他的手掌温暖干燥，让她想起秋日午后的阳光。
"合作愉快。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