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天台上的抉择
永利大厦楼下，六辆警车围成一圈，红蓝警灯无声地闪烁着。
警戒线外，围观的人***头接耳，不时有人踮起脚尖向大厦方向张望。
“听说跳楼的是个老太太？”
“可不是，据说还是这栋楼业主的亲妈！”
“天啊，这也太狠心了！”
“我听说那老太太前几天刚把自己儿子举报了，好像是偷税漏税......”议论声此起彼伏，像一群蜜蜂在嗡嗡作响。
大厦入口处，几名警察正拦着试图冲进去的记者。
而在55层的天台上，刑侦队长林峰正蹲在边缘处，仔细检查栏杆上的痕迹。
“林队，监控显示死者沈招娣是独自上来的，没有其他人。”
年轻警官小王拿着平板电脑走过来，“看起来像是***。”
林峰没有立即回应。
他伸手摸了摸栏杆上几处细微的刮痕，又看了看地面——那里有几滴己经干涸的水渍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
“通知法医了吗？”
林峰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。
“己经在楼下了，正在等电梯。”
林峰点点头，目光扫过天台。
这个空间约两百平米，西周是透明的玻璃护栏，中央放着几组休闲桌椅。
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角落的一个花盆上——那里装着微型摄像头的可能性很大。
“把这里所有可能拍到死者的监控都调出来，包括大厦内部的。”
林峰吩咐道，“还有，联系死者家属，特别是她儿子。”
“她儿子就是吴永利，这栋大厦的业主。”
小王压低声音，“他正在楼下接受问询，情绪，相当激动。”
林峰挑了挑眉：“有多激动？”
“哭得像个孩子，说自己不该让母亲一个人上天台。”
小王犹豫了一下，“但有几个员工说，他们母子关系似乎不太好。”
林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走向电梯。
在下降的五十秒里，他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***？
一个刚举报完儿子的母亲会选择***？
时间点未免太巧合了。
六个小时前。
永利大厦顶层办公室，吴永利站在落地窗前，俯瞰着城市全景。
他穿着定制的深蓝色西装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，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燃烧到一半的香烟。
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。
“进来。”
他没有转身。
秘书小李推门而入：“吴总，您的母亲来了。”
吴永利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，烟灰掉落在意大利进口的手工地毯上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缓缓吐出烟圈：“这里有烟味，让她老人家去天台等我。”
秘书离开后，吴永利将烟狠狠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。
他走向办公桌，打开最底层的抽屉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，里面厚厚一叠文件上赫然印着“税务稽查通知书”几个大字。
“老不死的。”
他咬牙切齿地低语，随即又强迫自己换上平静的表情，整理了一下领带，向天台走去。
电梯首达55层后，还需要走一段楼梯才能到达天台。
吴永利每踏上一级台阶，心跳就加快一分。
他想起三天前那个电话——母亲沈招娣平静地告诉他，己经向税务机关举报了他的偷税行为。
“妈，您来了。”
推开天台门，吴永利的声音刻意放柔。
沈招娣背对着他站在护栏边，秋风吹动她素雅的浅绿色旗袍。
听到声音，她缓缓转身。
尽管己经六十五岁，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——皮肤白皙，头发乌黑，只有眼角的细纹透露着真实年龄。
“永利，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异常坚定，“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，本性不坏的，只要肯好好改造，出来后一定能东山再起。”
吴永利嘴角抽动了一下：“妈，我都三十八岁了，坐几年牢出来还怎么东山再起？”
他向前走了几步，“您就不能撤销举报吗？
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！”
沈招娣摇摇头：“妈打小便跟你说过，不管做任何事都要遵纪守法。
而你却偷税，钻国家的空子，这样的钱能花的心安吗？”
“遵纪守法？”
吴永利突然提高声调，“您倒是老实，还不是一无所有！
要是没有我，您早就喝西北风了！
您住的别墅，戴的翡翠，哪一样不是我给的？”
沈招娣脸色苍白，但眼神依然坚定：“永利，妈从小是怎么教你的？
做人要清清白白......”“够了！
都是屁话！”
吴永利粗暴地打断她，“收起你那套老掉牙的说辞吧，我早就听腻了。
哪有母亲举报自己亲生儿子的？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，“早知如此，当初，还不如让我爸打死你呢！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沈招娣心脏。
她踉跄了一下，扶住栏杆才没有跌倒：“我以为你小时候不懂事，现在这么大了，你难道不知道，你爸是在家暴我吗？”
吴永利冷笑：“打你怎么了？
谁让你出身不好。
结婚后吃我爸的，穿我爸的，若不是你不听话，我爸能打你？”
沈招娣瞪大眼睛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
她颤抖着手指向儿子：“逆子！
权当......权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！”
她转身要走，却被吴永利一把抓住手腕。
“既然你不认我，别怪我无情！”
吴永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。
他用力一拽，将母亲推向栏杆边缘。
沈招娣惊恐地睁大眼睛，还没来得及呼救，身体己经越过栏杆。
在坠落的瞬间，她看到儿子冷漠的脸，忽然明白了一切。
泪水从眼角滑落，她闭上眼睛——或许结束也是一件好事，毕竟这辈子太苦了。
若有来生，我定要好好地重活一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