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飘零时,她记得自己原是修仙者,十七岁那年在渡劫时被心魔反噬,形神俱灭前只攥着一支断裂的玉簪——那是她母亲青丘圣女与青丘狐帝白渊“她的父亲”的定情信物。
魂魄将散之际,一道赤红符光劈开阴雾。
青丘白珩(他的哥哥)踏着火莲而来,指尖捏着半卷残破的《狐族秘典》“仙子,家父临终前以心头血立下契约,若你魂归忘川,便以狐族秘法助你转世。”
阴风中传来细碎的嘶吼,是当年吞噬她的心魔追来了。
白珩指尖咬破,精血滴在苏灵犀魂魄上,秘典上的符文如活物般窜出,缠绕成血色旋涡。
“狐胎转世需承狐族因果,你可愿入我青丘旁的幽静谷?”
幽静谷内有个幽月村。
她看着逼近的心魔,残魂颤抖着点头。
下一刻,魂魄如被巨力拉扯,穿过层层血色光纹,坠入一片温热的黑暗。
耳边似有狐鸣穿透阴阳,带着古老的咒印:“轻颜入胎,魂系灵身,前尘暂忘,劫满方醒。”
青丘山坳旁的幽月村,有一母狐正蜷缩庙里的草堆里生产。
她本是青丘被贬的旁支,腹中胎儿本应是普通灵狐,却在苏灵犀魂魄融入凡胎的瞬间。
灵光也摄入了母狐体内,周身泛起诡异的青光。
因此母狐狸体内的胎儿,也因此与灵犀注定有了牵绊。
而这个女婴也降落在一户普通家庭母狐的孩子阿狸同她一起出生,就此担起了守护轻颜转世的守护者。
苏轻颜的魂魄被青丘秘法牵引,并未首接坠入狐胎,而是在白珩的咒力偏差下,飘向了青丘山界边缘的幽月村。
此地常年被山雾笼罩,村口的老槐树下总系着褪色的镇魂符——村民们只道是风水偏僻,却不知这里是阴阳两界的稀薄地带,更是她前世心魔残留怨气的“引魂场”。
村里的苏怀山妻子临盆那晚,暴雨冲垮了后山坟茔。
接生婆刚剪断脐带,女婴突然睁眼,啼哭声响彻全村,惊得槐树上栖息的乌鸦齐齐炸窝,衔着腐肉般的黑影扑向产房。
黑影消散时,女婴浑身颤抖,金色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倒影。
明明是人体凡胎,却在额间浮现出一道类似狐形的血色印记,随着呼吸轻轻跳动,像极了当年苏轻颜渡劫失败时刻入灵魂的心魔印记。
接生婆哆嗦着要泼黑狗血,女婴却突然张口,鬼火与断指竟被她吸得一干二净。
苏老大抄起猎叉驱邪,却见女婴脖颈间凭空浮现一道淡红色剑痕,像极了用血水勾勒的符咒。
更诡异的是,她襁褓里竟裹着半片碎裂的玉簪,簪尖凝着的血珠遇雨不化。
还有一块玉佩。
反而在屋内聚成一圈鬼火,照亮了墙角爬行的“东西”——那是无数只断指,正朝着婴儿蠕动,指节上还残留着修仙门派的护戒痕迹。
“这娃……怕不是撞了煞!”
女婴取名“苏灵犀”却从不似普通婴儿般哭闹,唯独每月十五夜里,会盯着窗户上的月光发出非人的低吟。
那声音透过窗纸,竟化作剑鸣回荡在幽月村上空,引得后山乱葬岗的磷火如流萤般涌来,绕着灵犀的摇篮盘旋。
苏怀山妻子夜里喂奶,常看见女儿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,影子手里握着一把虚无的剑,对着空气劈砍。
说也奇怪小小年纪,做人所不能之事。
看着诡异,但却乖巧懂事。
有次苏怀山妻子赵氏摸黑换尿布,指尖触到桃花后背,竟摸到一片细密的鳞片,凉得像冰她的耳朵,在月光下会悄悄尖成狐耳的形状,绒毛泛着青芒。
最恐怖的是两岁那年,灵犀在村口老槐树下玩耍,突然挖出一具腐烂的断手,手心里竟攥着半块刻着“苏”字的令牌。
她捡起令牌的瞬间,老槐树突然渗出血水,树干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脸,全是苏灵犀前世师门被她斩杀的同门魂魄。
“还我命来……”树皮下传来凄厉的嘶吼,苏灵犀却咯咯首笑,瞳孔金芒大盛,令牌化作流光钻入她眉心,那些鬼脸瞬间被烧成飞灰。
幽月村的怪事越来越多:村民晾晒的衣物会莫名出现剑割的破洞,井水里时常漂着断发,村东头的土地庙夜夜传来兵器碰撞声。
苏灵犀越长越像苏轻颜,眉眼间带着一股不属于凡人的清冷,唯独嘴角总挂着诡异的笑,尤其在看见狐形状的物件时,会下意识地舔嘴唇。
一日,青丘白珩的部下追查心魔残魂来到幽月村,路过苏家时……腰间的狐族令牌突然发烫——苏灵犀身上的青芒与玉牌共鸣,露出了隐藏的狐族咒印。
“这是……青丘旁支的‘引魂咒’?
怎么会在凡人身上?”
修士掀开灵犀的衣领,只见她锁骨处赫然刻着白渊当年为苏轻颜挡劫时,留下的护心符只是符咒己被血色浸染,成了心魔追踪的标记。
就在此时,苏灵犀突然睁眼,金色瞳孔里映出修士身后的黑影——那是被心魔附身的青丘叛党,正举着染血的玉簪刺来。
苏灵犀却不躲不闪,张口一吸,玉簪竟飞回她手中,与脖颈间的半片相合。
刹那间,她周身爆发出冲天剑气,不是狐火而是苏灵犀前世修炼的“焚心剑诀”,剑气所过之处,叛党化作飞灰,却在灰烬中留下一道血字“轻颜归位,血祭忘川。”
玉簪合一的瞬间,灵犀的记忆彻底苏醒。
三个月后,灵犀能化形为半人半狐的模样,赤着脚在破庙周围跑跳,脖颈间却始终挂着那半支玉簪。
一日,它在溪边饮水,倒影里的狐眼突然刺痛。
记忆如破碎的镜面骤然裂开:火光冲天的仙台、断裂的玉簪、白渊染血的笑脸……还有心魔附身后,自己亲手斩杀师门同门的画面。
“啊——”幼狐惨叫一声,跌进溪水里。
水面泛起涟漪,竟映出忘川河畔的景象孟婆正舀起汤碗,而不远处,一道模糊的黑影正隔着阴阳河凝视着它黑影手中握着另一半玉簪,簪身刻着扭曲的咒文——那是当年白渊为她挡劫时,偷偷刻下的“锁心咒”,如今却成了心魔追踪的标记。
溪水下,无数惨白的手突然伸出,抓向灵犀的脚踝。
它猛地甩开,眉心符咒爆发出强光,玉簪飞起悬在头顶,洒下万道金光劈开阴手。
但金光中,她清楚地看见,那些阴手的手腕上都戴着同一款式的护腕——正是她当年师门弟子的标志。
“他们……还在等我。”
灵犀喃喃自语,狐耳却突然变了过来动了动。
远处青丘方向传来狐鸣警报,数道妖气冲天而起,其中一道赤红妖气尤为霸道,正朝着破庙的方向极速逼近。
它低头看向胸前的玉簪,簪身突然发烫,映出白珩焦急的面容:“快躲起来!
心魔附在青丘叛党身上,他们要抢你体内的仙魂!”
话音未落,漫天黄沙中,一个身披血色狐裘的男子踏门而入他眼中燃烧着幽绿鬼火,手中高举着另一半玉簪,嘶哑地笑:“苏灵犀,三百年了,该还我魂魄了……”灵犀瞬间化为狐身,金色瞳孔中映出男子胸口的伤疤——那正是当年她被心魔控制时,一剑劈出的痕迹。
而此刻,她腹中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狐胎,要破体而出。
忘川的水,青丘的雪,前世的剑,今生的狐。
当玉簪两半相合的刹那,苏灵犀睁开眼,琉璃金色的瞳孔里,倒映着血色漫天的劫数。
她知道,这场从投胎开始的恐怖轮回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她看见前世的自己在仙台渡劫,白渊为她挡下心魔时,将半支玉簪嵌入她魂魄。
看见白珩用狐族秘法转世,却因心魔干扰偏离轨迹。
更看见幽月村老槐树的根须,早己缠绕着她前世斩杀的所有冤魂,形成一个巨大的“锁魂阵”。
“原来……我从投胎起,就在心魔陷阱里。”
苏灵犀抚摸着玉簪,簪身映出忘川河畔的景象:孟婆正对着她笑,汤碗里漂浮着无数破碎的魂魄。
而河对岸,白渊的残魂正被心魔吞噬,每吞噬一分,灵犀体内的剑痕就加深一分。
后山突然传来巨响,乱葬岗的坟头全部炸裂,无数枯骨举着锈剑爬出,剑身上都刻着同一个名字——苏轻颜。
他们是她前世的业障,如今借着人胎转世的契机,要将她拖入万劫不复。
灵犀握紧玉簪,随着年龄增长,她的狐耳与狐尾瞬间长出,青芒暴涨,可随心变化但还未能完好的控制,有的时候收到特殊情况影响,会变成狐。
她知道,幽月村不是避难所,而是心魔为她设下的“胎劫”刑场。
当第一具枯骨挥剑劈来时,她笑了,琉璃金色的瞳孔里燃起血色火焰:“前世的债,今生的劫……那就让我用这一次的凡胎肉体,再渡一次仙魔劫数吧。”
山雾中,青丘的妖火与忘川的鬼火同时亮起,将幽月村染成一片血色。
苏灵犀的转世之路,从踏入狐族边界的那一刻起,就早己注定是一场人、妖、鬼、仙、神、魔交织的恐怖轮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