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早阮晴发来的短信言犹在耳："穿那件黑衬衫。
我要看第三颗纽扣崩开的样子。
"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最体面的装扮——洗得发白的黑色衬衫和唯一一条没有破洞的牛仔裤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"嘀——"指纹锁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推门而入的瞬间，一段熟悉的吉他solo如潮水般涌来。
程野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是他二十岁在地下乐队时期录制的废稿，连林志远都不知道的存在。
粗糙的录音质量掩盖不了旋律中蓬勃的灵气，就像他再也找不回的年少轻狂。
"音准烂得像醉汉撒尿。
"阮晴的声音从调音台后方传来，伴随着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。
今天的她将头发染成了黑蓝色，发尾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间。
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随意地搭在身上，下摆在大腿根部若隐若现。
程野注意到她光裸的后腰上新添了一行纹身：6.6.2010——正是他被星耀唱片签下的日期。
"过来。
"阮晴头也不抬地招手，修长的手指在调音台上飞舞。
程野走近时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橙香气钻入鼻腔。
阮晴突然伸手拽过他的衣领，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锁骨。
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犬齿在阳光下闪着危险的光泽。
"薄荷爆珠混着廉价洗发水..."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，"比那些喷古龙水的制作人诚实多了。
"程野的呼吸一滞。
她的唇离他的喉结只有寸许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，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。
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，却被阮晴一把扣住了手腕。
"看看这个。
"她指向控制台上摊开的笔记本。
程野的血液瞬间凝固——那是他2015年的创作手稿，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《重生》的原始构思。
纸页己经泛黄，边缘处还有被咖啡渍染出的褐色痕迹。
他清楚地记得，这本笔记被他锁在出租屋的抽屉最底层。
"《雨巷》的原始***进行..."阮晴用铅笔尾端轻轻戳着他的胸口，"为什么要改成平庸的4536？
怕太出格没人要？
"程野猛地攥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阮晴轻轻"嘶"了一声。
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："你从哪偷的？
""偷？
"阮晴突然笑了起来，那笑声像是玻璃风铃在暴风雨中摇曳。
她用膝盖顶开程野的双腿，从抽屉里抽出一沓文件重重摔在桌上。
程野的视线落在那些文件上，顿时如坠冰窟：《程野2008-2012音频分析报告》《心理评估及酗酒记录追踪》《每周消费习惯统计》（附便利店监控截图）"这才叫偷。
"阮晴按下播放键，音箱里传出林志远熟悉的声音：”...那个孤儿院长大的野种...作品随便改个署名就能用...“录音中的背景音嘈杂不堪，隐约能听到玻璃杯碰撞的声音。
程野的指节在阮晴腕骨上勒出深红的痕迹，他的声音颤抖着："你究竟..."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工作室。
所有设备同时爆发出尖锐的电流噪音，显示屏疯狂闪烁，最终陷入一片黑暗。
在应急灯诡异的红光中，程野看到阮晴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。
"配电箱短路。
"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"三分钟备用电源启动。
"在黑暗与警报的混乱中，阮晴突然揪住程野的头发迫使他低头。
她的呼吸带着血橙的锈味，温热地喷洒在他的唇上："听好了——我要你把《重生》的副歌..."程野在短路炸出的火星中吻住了她。
这个吻如同他们的初见一般充满硝烟味。
阮晴的牙齿狠狠咬破他的下唇，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。
监听音箱发出濒死般的啸叫，混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声，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。
"...改成这样。
"阮晴在换气的间隙含糊地说道，她的手指深深陷入程野的后背，指甲隔着衬衫留下灼热的疼痛。
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伴随着保安的呼喊。
阮晴趁机将口红蹭在程野的琴颈上，鲜红的痕迹在黑暗中格外刺目。
"恭喜，程先生。
"她舔掉唇角的血渍，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，"你刚刚毁了我三十万的设备..."她的手突然按在程野的胯骨上，"...和我坚持了三年的不睡艺人原则。
"备用电源适时亮起，刺目的白光中，程野看到阮晴的眼底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。
他下意识地摸向控制台下方——断路开关根本没人碰过。
阮晴整理着凌乱的衬衫，若无其事地走向门口。
在保安破门而入的前一秒，她回头看了程野一眼，用口型无声地说："找到你了，我的夜风先生。
"程野站在原地，唇上的伤口***辣地疼。
他的目光落在控制台上那本被翻开的笔记本上——在《重生》的创作笔记末尾，有人用红笔添加了一行小字："有些旋律注定要被完成，就像有些人注定要重逢。
"窗外的暴雨仍在继续，雨滴敲打着玻璃，如同五年前那个决定命运的夜晚。
程野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琴弦，一段陌生的旋律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——那是《重生》的副歌，他苦苦追寻了五年却始终无法完成的段落。
在监控死角的阴影里，阮晴靠在墙上，悄悄录下了这段旋律。
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信息："己接触目标。
复仇计划第一阶段完成。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