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。
行走其中，顾翼感觉回到了几个月前。
高考在即的时候，全校动员大会，顾翼作为高三考生代表，上台演讲。
众多同学夹道欢迎，似乎清一色的都是女生？
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，一场失败的考试。
顾翼这几月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。
他爸顾乐天销声匿迹。
家里存款全无，只有一套还欠着五十万贷款的房子。
老妈和姥姥因为这件事大受打击，一蹶不振。
他住院的医药费还是邻居垫付的，到现在也没还上。
270的总分，打破了全校最低444分的历史记录。
顾翼不希望家庭情况被曝光，于是这270分就成了无数人的笑柄。
虽然不用去学校，但是顾翼在学校内网上的账号私信早被各种辱骂塞满了。
除了那些平日不待见他的男生，还有许多从前说过喜欢他的女生。
更别提班级群里，艾特他的消息就没停过，各种冷嘲热讽。
一时之间，各种黑暗的，负面的情绪，纷纷向他扑来。
和顾翼关系好的人一开始还替他反驳一下，但是270这个分数已经不能用发挥失常来解释了，渐渐地，也没了声音。
除了一个人。
他的同桌，校花白卉，那个站在他身边十一年的女孩。
顾翼没有告诉她事情的原委。
她只能在那无尽的恶意里，用一句苍白无力的“肯定是有原因的”来为他辩解。
隔着遥远的距离，顾翼也能看见，那个如薄雪草般纯洁又坚韧的女孩，红着鼻子掉着泪。
顾翼发了消息，告诉她自己的学校，然后退了班级群。
“给我点时间，我会回来的。”
发完这条消息，卸载软件，顾翼觉得一身轻松。
从那天开始，白卉的夺命连环call消失了，安静得让顾翼很不习惯。
昨晚顾翼赶路的时候，收到一条短信。
“明天开学。”
“嗯。”这是顾翼的回复。
知道彼此都还活着，这就足够了。
等到大家都放下的那一天，还会像从前一样吧。
耳边传来许多议论的声音，顾翼回了回神，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。
“这人谁呀？”
“好像就是那个实名举报的新生。”
“真的假的？这么瘦，能打得过李高峰？我听说他是红黑带啊！”
“谁知道呢，有热闹看就行。”
沙妮娜跟在两人后面走，突然发现不对劲。
这里面没她什么事啊，她跟过去干什么！
被动技能为平淡无奇的沙妮娜，瞬间隐没在了人群里。
闻依柔跟在顾翼后面走到了人群最里面。
在这片吃瓜群众围成的汪洋中心，渺小的，不值一提的，满脸通红的，捂着屁|股的李高峰正躺在地上的一副担架上。
看见顾翼过来，李高峰气得跳了起来，然后想到了什么，又躺了下去。
人群中爆发出了笑声。
“李老师，你不是骨折了不能动吗？怎么一看见帅哥就忍不住了？”
说话的是冲到校长室的某个哥们。
“哈哈哈，我们的男主角是挺帅的。”
站在李高峰旁边的一个中年矮胖男人掏出纸巾拼命擦着汗。
纸巾已经湿透了，碎成渣渣使劲往下掉。
“你就是顾翼吧？”
矮胖男人面上泛着油光，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。
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先来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。
顾翼盯着矮胖男人看了一会，微笑着问道：”对，我是顾翼，您是哪位？”
矮胖男人觉得顾翼肯定是故意的。
就算他是新生，他也应该认识自己。
他的巨幅肖像就挂在新生报到处门口的墙上，辣么大，辣么醒目。
矮胖男人咬着牙：“我是你们的副校长，我姓王。”
“哦！”顾翼瞪大眼睛，拉长声音。
“您就是那位不分青红皂白，完全不进行调查就要给我留校察看的王副校长！久仰久仰！”
“哈哈哈！”周围的吃瓜群众们有人实在忍不住，笑出了声。
王副校长拉下脸：“小同学，你不要弄这种哗众取宠的把戏，转移话题。你把李老师打成这样，还教唆其他同学围堵李老师，是想干嘛？我可告诉你，现在是法治社会，由不得你们这些目无法纪的人胡闹！”
顾翼很是惊讶。
“同学们，你们真不地道，也不给王副校长科普一下，就在这等着看王副校长的笑话。”
顾翼掏出手机，翻出校内论坛在王副校长的面前晃了晃。
“报告王副校长，具体情况我已经在校内的论坛上说过了。既然您不知道，那我再说一次好了。”
顾翼把身上的卫衣整了整，正色道。
“各位亲爱的同学们，我，顾翼，一年级新生，现在实名举报校医李高峰，利用职务之便对女同事进行性|骚|扰，还对发现他罪行的学生，就是我，发动攻击，拳打脚踢。”
虽然大家都从各种渠道知道了这件事，但是当着副校长的面，听当事人说出来，不免还是咋舌。
王副校长神色讶然：“不对，不是你调戏校医老师，被李老师发现了，李老师制止你，你出言不逊还动手打老师吗？”
顾翼摊开双手，卷起一只袖子，露出白皙匀称的手臂。
“王副校长，高中三年，让我缺乏锻炼。您看我这身材，能打得过李老师？我可是听说李老师是红黑带的高手。”
李高峰的伤其实不严重，王副校长他是知道的。
只是为了不去校长室，才谎称伤得很重。
至于受伤的原因，他听到的可是不同的版本。
看着顾翼煞有介事的表情，甚至还弄出了实名举报，王副校长心里的太平，开始慢慢倾斜了。
但是就算李高峰真的这么做了，他还是得想办法给他找个台阶下的，要不一会这学校，李高峰也没法呆了。
躺在地上的李高峰抓住王副校长的裤腿。
“姐……副校长，你要相信我，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，是这个小子在血口喷人，颠倒黑白！”
顾翼好整以暇地听完李高峰的话，笑着走上前一步。
“王副校长，您说得对，如今是法治社会，凡事讲究个证据。我现在就把证据拿出来，让你们心服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