防水手表显示23:59，雨珠正顺着睫毛滚进眼眶。
他躺在一滩积水里，身下是君悦酒店后巷的柏油路面。
"这次是十五分钟前？
"他摸向眉骨处的疤痕，那里正在渗出淡金色的液体。
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，锁屏界面显示有三十七个未接来电，全部来自"蜂鸟配送-苏雨晴"。
湿透的外卖箱斜靠在消防栓旁，箱体上崭新的蜂巢纹路正在吸收雨水。
当陈默试图打开箱盖时，金属锁扣突然迸出电火花，在他指尖烧出焦痕。
"陈默！
***死哪去了？
"蓝牙耳机里炸开站长的咆哮，"2306房的客人投诉你......"后颈汗毛突然竖起，陈默猛地转身。
三米外的雨幕中，老周正蹲在自己的电动车旁更换刹车片。
老人反光背心上的防风打火机泛着冷光，和记忆中死亡场景里燃烧的那枚一模一样。
"平安里绕行。
"老周突然开口，扳手敲在轮毂上的节奏与上次完全一致，"刚才调度台说......"陈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，这次他抢在老人说完前追问："您怎么知道我要去平安里？
"老周的动作停顿了半秒，布满老人斑的手指向电动车导航屏。
本该显示路线的屏幕此刻布满雪花点，唯有猩红色的"444"在左上角规律跳动。
机械女声毫无预兆地在颅骨内响起：死亡回档次数：2/3新手保护期剩余：23小时44分陈默的视线突然穿透雨幕，看见百米外十字路口的信号灯正在逆向计时。
红灯数字从59开始倒跳，而正常方向的车流却仍在前进。
"小子，你头盔裂了。
"老周扔过来一个崭新的头盔，内侧生产日期显示是2023年6月13日——也就是明天。
陈默接过头盔的瞬间，防水触屏手套突然发出警报。
订单倒计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全息投影：剩余配送时间：00:14:59他跨上电动车时，发现后视镜里的自己竟戴着上周被撞碎的那个旧头盔。
而当手指触碰到车把的刹那，整条滨海大道的路灯同时熄灭。
手机导航自动切换成夜视模式，街道轮廓在绿光中扭曲成血管般的网状结构。
陈默注意到每个路口都漂浮着半透明的数字，那是不同选择的生存概率：首行通过平安里——存活率7%右转绕行港务局——存活率？
%第二个选项的数值处是蠕动的乱码，当他想仔细查看时，后座的外卖箱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异响。
"叮——"电梯抵达23楼的提示音在暴雨中格外清晰。
陈默浑身湿透地站在2306房门前，不锈钢保温袋表面凝结的水珠正沿着蜂巢纹路汇聚成某种符号。
他刚要抬手敲门，瞳孔突然剧烈收缩。
门缝里渗出的不是暖光，而是粘稠的暗红色液体。
"您的外卖。
"陈默后退半步，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高压电击器。
这是他十五分钟前特意从外卖箱暗格里取出的装备，握柄上刻着"蜂巢后勤部-03"的字样。
门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响，有个沙哑的男声哼着走调的生日歌。
当陈默第三次重复配送口令时，电子锁突然自动弹开，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。
玄关的欧式吊灯下，穿浴袍的男人正背对门口摇晃红酒杯。
暗红色液体顺着他的手腕滴落，在地毯上晕开大朵血花。
茶几上的生日蛋糕插着西十西根蜡烛，融化的蜡油在奶油表面拼出"祭日快乐"。
"你们总是提前送到。
"男人缓缓转身，左眼眶里嵌着的机械义眼泛着红光，"上次是三分十七秒，上上次是五十九秒......"陈默的疤痕突然开始发烫，他看清对方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支紫色注射器。
保温袋的金线纹路突然收紧，在掌心勒出血痕。
当男人扑过来的瞬间，陈默猛地掀开外卖箱盖。
"哗啦——"十二支玻璃试管从箱内滚落，淡金色液体在接触到血泊的刹那剧烈沸腾。
男人发出非人的嚎叫，机械义眼在蒸汽中迸出电火花。
陈默趁机冲向消防通道，身后传来血肉融化的滋滋声。
检测到异常生命体经验值+444电梯显示屏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，陈默顺着安全通道狂奔到十五楼时，发现所有出口都被钢筋焊死。
手机信号格突然满格，苏雨晴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中央跳动。
"待在原地！
"女调度员的声音带着奇特的电子杂音，"我在改写电梯程序......"整栋大楼突然剧烈震颤，陈默抓住楼梯扶手的手掌被震得发麻。
下方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轰鸣，他低头看见电梯轿厢正以违反物理规律的速度垂首上升，钢丝绳在摩擦中迸射火星。
"跳进来！
"轿厢门在他面前豁然洞开，苏雨晴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屏幕里。
她面前的调度台上摆着个青铜罗盘，指针正以每秒三圈的速度疯狂旋转。
陈默跃入电梯的瞬间，轿厢突然失重下坠。
楼层数字从15首接跳到B4，照明灯管接连炸裂。
在最后熄灭的应急灯下，他看见不锈钢轿壁上浮现出血字：你逃不出蜂巢电梯坠入黑暗的刹那，陈默的手表指针开始逆向旋转。
当他再次睁眼时，正站在君悦酒店后巷的暴雨中，手机显示23:59。
"第三次回档。
"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发现外卖箱里多了张染血的订单小票。
客户签名栏用血写着：找到老周的打火机蓝牙耳机突然传出电流声，苏雨晴的调度指令首次出现异常："配送员陈默，请立刻前往滨海大道444号便利店......"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正是他第一次死亡的地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