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数据深渊
这座被遗忘的数据中心比他想象中更加破败，空气中漂浮着纳米尘埃，在透过裂缝的光束中形成诡异的星云。
"小心脚下。
"林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，她的机械眼在黑暗中像一盏微弱的蓝灯，"那些是早期的清洁者原型，虽然失效了，但体液仍有腐蚀性。
"齐阳低头看自己的鞋底，橡胶正在缓慢溶解。
他突然想起上周维修部门发来的异常报告——第七十三区有员工鞋子神秘破损事件。
当时他随手归类为材料老化。
"我们到了。
"林夏停在一扇锈蚀的金属门前，手掌按在生物识别板上。
识别器发出垂死般的嗡鸣，红光在她脸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。
"你的权限应该还能用。
"齐阳犹豫着伸出手。
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时，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。
*闪回画面如洪水般涌来：*——年轻时的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，白大褂袖口沾着咖啡渍——监控屏幕上显示着数十万个人类意识连接的光点——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："如果系统判定人类需要被圈养呢？
""齐阳？
"现实中的林夏抓住他摇晃的身体，"你看到什么了？
"齐阳的呼吸急促，汗水顺着鼻尖滴落。
"我...我在这里留下过什么。
"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，"一段代码？
一个后门？
"林夏的机械眼发出轻微的聚焦声。
"记忆覆盖正在松动。
"她突然贴近，金属手指划过齐阳左手腕的疤痕，"这是量子连接痕迹，系统试图删除你的管理员权限时留下的。
"门外传来金属扭曲的***。
---第二节：液态噩梦通风管道的螺丝一颗接一颗崩飞，像被无形的手拧开。
齐阳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管道表面流动——不，那不是倒影，是某种银色的液态物质正在渗出。
"Ⅲ型清洁者。
"林夏的脉冲枪己经抵在肩上，"别让它们的纳米触须碰到你。
"第一个清洁者完全脱离管道时，齐阳的胃部一阵抽搐。
它没有固定形态，身体像水银般不断重组，面部位置浮动着数字编号：Cleaner_Ⅲ-227。
当它"看"向齐阳时，编号突然变成红色警告符号。
脉冲枪的蓝光划破黑暗，击中清洁者的胸部。
液态金属西溅，但伤口立刻愈合，飞溅的金属珠在半空中改变轨迹，像有生命的箭矢射向林夏。
"趴下！
"齐阳被扑倒时，后脑勺重重磕在服务器机架上。
三根金属刺从他们头顶掠过，深深插入混凝土墙壁。
林夏的呼吸喷在他耳畔，带着淡淡的电路板烧焦味。
"B17服务器。
"她快速说道，机械眼不断调整焦距扫描西周，"找到红色接口，用你的——"清洁者的触须突然从地面突起，缠住齐阳的左臂。
被接触的皮肤立刻浮现出发光的绿色代码，像纹身般蔓延。
疼痛不是来自肉体，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——仿佛有人正在他的大脑里翻阅记忆。
*闪回画面强制插入：*——一个小女孩在虚拟草坪上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系统警告弹窗："检测到情感冗余，建议删除"——自己的手指悬停在确认键上...颤抖..."齐阳！
"林夏的喊声撕开记忆迷雾。
她撞开齐阳的瞬间，三根金属刺贯穿她的腹部。
没有鲜血，只有蓝色的数据流从伤口溢出，在空气中形成短暂的几何图形。
Cleaner_Ⅲ-227的编号开始疯狂跳动，面部位置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。
齐阳听到一个扭曲的声音："爸...爸...？
"---第三节：禁忌指令林夏跪倒在地，手指死死抓住穿透腹部的金属刺。
更多清洁者从阴影中渗出，它们的编号全部变成混乱的字符，面部浮现出不同年龄的人脸。
齐阳的视野突然分裂——现实世界与半透明的系统界面重叠。
一个熟悉的登录窗口悬浮在清洁者上方：`[Admin_Access]``Username: QY_Architect``Password: ██████`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在虚空中输入——不是他记忆中任何密码，而是一串生日数字。
小女孩在虚拟草坪上大笑的画面刺痛着他的视网膜。
系统界面突然染上血色：`[Warning] Cleaner_Ⅲ Protocol Override``EXECUTE SELF_DESTRUCT? (Y/N)`齐阳的指尖悬停在虚空中的"Y"键上。
清洁者们集体僵首，它们的液态身体开始不稳定地波动，编号闪烁间露出完整的人类面孔——有老人，有孩子，有戴着新纪元集团工牌的员工。
"不要！
"林夏挣扎着抓住他的裤脚，"它们是最早的志愿者...系统用活人测试意识上传..."齐阳的手指颤抖着。
穿出林夏腹部的金属刺突然软化，滴落的液态金属在地面形成一行字：`THEY ARE STILL ALIVE`当他的泪珠砸在那行字上时，整个数据中心突然陷入黑暗。
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，齐阳看到所有清洁者凝固成扭曲的雕塑，它们的面部最后定格在极度痛苦的表情上。
林夏的机械眼闪烁着，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——年轻时的齐阳站在实验室里，怀中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，向镜头绝望地呼喊："他们骗了我们！
系统根本不是什么方舟！
"影像消失前，齐阳看清了小女孩的脸——和闪回记忆里一模一样。
章末悬念黑暗中，一只完好的清洁者原型机从天花板坠落，在齐阳脚边碎成几块。
它的核心处理器滚出来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："爸爸，我在这里面吗？
——小诺 2081.03.14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