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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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血祭惊变赤水河在七月流火里沸腾。巫祝赤脚踩过烧红的鹅卵石,

脚掌与石块相接处腾起青烟。九十九具青铜鸮尊沿河岸排成北斗状,每尊鸮目都用朱砂点过,

红的发紫,在正午阳光下淌出蜿蜒曲折的血泪。族长解下腰间嵌着人牙的玉钺,

刀刃划过龟甲时发出的摩擦声,让跪在祭坛前的哑女阿萝缩了缩脖子。"巳时三刻,

地龙翻身。"巫祝将灼出裂纹的龟甲浸入人牲颈血,浑浊眼珠突然暴睁:"窫窳睁眼了!

"河滩上三千黑鸦齐飞,遮天蔽日的羽翼割碎阳光。

阿萝望着自己映在青铜鸮尊上的脸——那张脸正在飞速的融化。

蜡油般的血肉顺着青铜纹路滑落,露出森森白骨上攀附的青铜苔藓。她想尖叫,

喉咙里却只涌出带着铜锈味的血沫。"起棺!"族长暴喝。八名纹面力士抬起人牲走向祭坛。

那是从西羌部落抢来的少年,左眼被换成祭祀用的绿松石,

胸腔随着呼吸显露出皮下蠕动的青铜锁链。当他的赤足踩上第三级石阶时,

河面突然浮起无数气泡,像是万千溺死鬼同时在深水下发笑。

巫祝的骨杖捅穿人牲咽喉的瞬间,赤水河变成了镜子。

阿萝看见倒悬的苍穹里游动着九首巨蟒,每颗头颅都戴着帝王的冠冕。

河底淤泥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,指节间缠绕着水草般的神经束。

人牲尚未冷却的鲜血渗入石缝,祭坛上的饕餮纹突然开始啃食自己的尾巴。"不对!

"巫祝踉跄后退,骨杖上串着的人牲头颅突然咬住他的手腕:"血祭方位错了!

"河心炸开的浪涛吞没了他的惨叫。三十三丈高的水柱裹挟着青铜碎片冲天而起,

阿萝被气浪掀翻在祭坛边缘。当她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浆时,

看见河床裂开一道横贯东西的沟壑——那分明是被利器斩断的颈骨断面。

"贰负弑神的伤口..."族长瘫坐在血泊中喃喃自语,玉钺上的七颗人牙同时崩碎。

河底传来编钟轰鸣,九道青铜锁链拖拽着庞然巨物浮出水面。

水流从棺椁表面滑落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,阿萝这才看清那是具首尾相衔的蛇形巨棺。

棺盖上凸起的不是寻常纹饰,而是上千个痛苦挣扎的人形浮雕,

他们的五官正随着水流变化开合。"开棺者死!"巫祝捂着被咬穿的手腕嘶吼,

但八个纹面力士已经着了魔似的走向河心。他们的皮肤在触碰到青铜棺椁的瞬间开始结晶,

月光石般的物质从毛孔渗出,在体表形成狰狞的青铜傩面。第一个力士的指尖刚搭上棺缝,

整个人突然坍缩成青铜粉末。阿萝看见那些粉末在河风里凝聚成傩戏图谱,

演绎着黄帝斩蚩尤、刑天舞干戚的上古传说。第二个力士的右腿突然反关节折断,

断骨刺破傩面,露出后面疯狂转动的复眼。当第五个力士的脊柱爆出青铜尖刺时,

棺盖终于滑开半寸。赤水河静止了。阿萝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抠挖自己的耳蜗,

无数声音直接在脑浆里炸开。她听见十日炙烤大地的爆裂声,

听见共工撞倒不周山时天河倾泻的轰鸣,

最后定格在利器刺入血肉的黏腻声响——那是远古天神被凡人弑杀时的悲鸣。

河岸东侧的老桑树突然自焚,火焰里走出戴青铜傩面的女子虚影。她的裙摆拂过处,

跪拜的村民接连爆成血雾。族长想要举起玉钺,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和武器熔接,

血肉与青铜在高温中交融成诡异的图腾。

"窫窳的怨气...在找容器..."巫祝用骨杖挑起人牲残躯挡在身前,

那具尸体突然睁开剩下的独眼:"傩面九舞,血祭通天!"阿萝的耳垂突然灼痛,

母亲留给她的蛇形银坠正在融化。液态白银渗入皮肤,在她锁骨处爬出活体咒文。

当她望向青铜巨棺时,发现那些挣扎的人形浮雕全都转向自己,

所有空洞的眼窝都在注视她咽喉跳动的血管。河心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,青铜棺椁彻底开启。

黑色液体瀑布般倾泻而出,赤水河瞬间结出冰凌。阿萝看见冰层下冻结着无数青铜人俑,

他们保持着仰天嘶吼的姿态,胸腔里绽放着水晶化的内脏。

戴着傩面的女子虚影飘到阿萝面前,面具上的饕餮纹突然裂开血口:"司命星碎了,

你听见昆仑墟的哭声了吗?"冰冷的手指戳进阿萝左眼,

剧痛中她看见十日陨落的场景——燃烧的太阳接连坠入青铜巨树,

每根枝桠都挂着正在风干的神尸。"阿萝!"石虎的吼声撕开幻象。

年轻猎户的箭矢贯穿女子虚影,箭头却从巫祝后背透出。老头佝偻的身躯剧烈抽搐,

后颈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青铜锁链。阿萝挣扎着爬向祭坛边缘,

石虎身上浓烈的血腥气让她意识到,这个总给自己塞野果子的青年,

此刻腰间别着三颗还在滴血的傩面人头。"快走!

青铜尸气入体就..."石虎的话被截断在喉间。他的瞳孔突然扩散,

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钻土。阿萝顺着他僵直的视线望去,

看见青铜巨棺中升起缠满锁链的尸骸——那具神尸没有头颅,颈腔里插着半截断剑,

心口处巨大的空洞中,悬浮着正在搏动的青铜心脏。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,

却是滚烫的血雨。巫祝的残躯在血雨中融化,白骨上开出青铜曼陀罗。

石虎突然反手折断自己的箭矢,将染血的箭头狠狠刺入大腿。疼痛让他暂时夺回身体控制权,

拽起阿萝冲向燃烧的老桑树。"进火里!"石虎的嘶吼混着血沫。阿萝被他推入烈焰的瞬间,

听见青铜心脏跳动的轰鸣吞没了天地。她在火中回头望去,

看见石虎被三条青铜锁链贯穿胸膛,正在化作新的傩面浮雕。血雨停歇时,

河滩上只剩青铜棺椁在缓缓下沉。那些先前爆成血雾的村民重新凝聚成青铜人俑,

保持着舞蹈般的诡异姿势。阿萝从灰烬中爬出,锁骨处的咒文灼烧着皮肤,

在她脚边投射出九头蛇的影子。三百里外,病榻上的后羿突然握紧落日弓。弓弦无风自鸣,

震落梁间积尘如雪。他望向西北天际翻滚的青铜色阴云,溃烂的眼眶里流出萤石碎屑。

"弑神者..."曾经的射日英雄发出夜枭般的笑声:"终究要还债的。

"第二章 青铜尸语张满仓的矿镐在岩层上凿出第七个白点时,终于听见了青铜的回响。

这声音不似寻常金属的清越,倒像深井里溺毙之人敲击棺盖的闷响。

十几个矿工在幽暗的坑道里屏住呼吸,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投在青绿色的矿脉上,

那些扭曲的暗影竟比本尊多生出几对手足。"往左三寸。"张满仓啐了口带血的唾沫,

二十年的矿坑生涯让他右肺叶里积满石英粉尘,每次喘息都像拉动破旧的风箱。

年轻矿工二狗子颤抖着举起镐头,这个三天前才被卖到矿上的羌族少年,

脖颈还留着人牙贩子烙下的焦痕。青铜矿脉裂开的瞬间,所有人都看见了岩层深处渗出的血。

不是朱砂矿的暗红,而是新鲜人血般的猩红。二狗子的羊皮坎肩最先染上血色,

接着是王五翻着脚趾的草鞋。张满仓伸手接住一滴下坠的血珠,

指腹搓动时竟扯出蛛网般的神经末梢。"鬼矿..."瘸腿的老李突然跪倒在地,

额头重重磕在矿脉上:"这是巫咸国的噬魂铜!"坑道深处传来编钟轰鸣。

张满仓还没来及揪住老李的衣领,就看见二狗子的瞳孔在血光中碎成蛛网状。

少年原本黝黑的脸庞泛起青铜锈色,嘴角撕裂到耳根,

露出镶满獠牙的口腔——那些尖齿分明是正在生长的青铜矿刺。"跑!

"张满仓的破锣嗓子刚喊出半个音,二狗子已经扑倒了最近的王五。

十七岁的少年爆发出熊罴之力,生生扯下中年矿工半边脸颊。

王五的惨叫混着血沫喷在岩壁上,那些青铜矿脉突然活过来似的,将血肉吸吮得滋滋作响。

坑道开始扭曲。张满仓撞在突然隆起的岩壁上,后脑勺黏住湿滑的苔藓。

他惊恐地发现这些苔藓表面布满人脸纹路,此刻正随着血水流动做出痛苦的表情。

老李的瘸腿突然反向折断,断骨刺破裤管时带出的不是鲜血,而是粘稠的青铜溶液。

"傩面...九舞..."被压在矿车下的赵三突然癫狂大笑,

他的眼球在眼眶中融化成液态,顺着颧骨流进嘴里:"你们看!岩壁在跳傩戏!

"张满仓转头望去,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渗血的岩壁上浮现出巨大的青铜傩面,

眼窝处旋转的玉璇玑将坑道照得青碧透亮。

更可怕的是每个矿工的影子——它们正在脱离本体,在岩壁上演绎着血腥的皮影戏。

二狗子的影子长出九颗蛇头,将王五的影子撕成碎片吞食;老李的影子把瘸腿塞进矿脉裂缝,

断肢处涌出青铜甲虫;赵三的影子正在剥自己的皮,那张人皮在岩壁上鼓成血色灯笼。

真实的惨叫声此起彼伏。张满仓抄起鹤嘴锄砸向二狗子,却见少年胸腔突然爆开。

青铜藤蔓从肋骨间疯狂滋长,

每条藤蔓顶端都绽放着人脸花朵——王五的脸正在某朵花心处哀嚎。

赵三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,露出下方水晶化的肌肉组织,他挥舞着骨刃砍向曾经的工友,

刀刃相撞时溅起的火星里飞舞着青铜鳞粉。坑道顶部落下血雨。张满仓在血泊中爬行,

左手突然摸到冰冷的面具。那是半张嵌在岩层里的青铜傩面,

嘴角咧到耳后的笑纹让他想起三年前吊死在矿洞口的***。当他本能地将面具扣在脸上时,

无数声音突然涌入脑海。他听见四千年前巫咸国大祭司的祝祷,

听见青铜兵器刺入神祇心脏的闷响,

最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——那哭声竟来自岩层深处某个搏动的巨大心脏。"找到了!

"张满仓的破锣嗓子变成男女混响的诡异声调,他的脊柱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,

身形陡然拔高三尺。残余的矿工们突然停止厮杀,齐刷刷转向这个戴傩面的怪物,

他们的眼窝里都旋转着玉璇玑。坑道开始向地心坍缩。张满仓的鹤嘴锄凿向岩层最薄处,

青铜矿脉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哀鸣。当最后一块岩石崩裂时,

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东西——直径三丈的青铜心脏悬浮在地穴中,

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状纹路,每条血管里都流淌着荧光绿的液体。

"西王母的...昆仑心..."老李剩下的半张脸突然恢复清明,

他拖着青铜化的残躯扑向心脏:"不能醒!"太迟了。二狗子破碎的身体突然重组,

化作九头巨蟒缠住老李。其余矿工像提线木偶般摆出傩舞姿势,他们的关节反向扭曲,

皮肉如蜡油般融化,露出内里新生的青铜骨骼。张满仓的面具与心脏产生共鸣,

他的每根毛发都变成青铜细丝,深深扎入岩层汲取养分。

"开矿者...为祭..."男女混响的诅咒在地穴回荡。

当第一个矿工的青铜骨架完全成型时,心脏表面的血管突然炸裂。

荧光绿液体泼洒在众人身上,瞬间引发更恐怖的异变。赵三的水晶肌肉生长出青铜鳞甲,

王五残留的半张脸膨胀成肉瘤状复眼,二狗子化身的九头蛇开始啃食自己的尾巴。

张满仓的意识在崩溃边缘游走。透过傩面,

他看见两千年前同样的场景:巫咸国的矿奴们打开青铜心脏,

整个国度在一夜间化作嗜血傩灵。那些佩戴玉璇玑的祭司将活人生祭,

用血肉浇灌出会尖叫的青铜器。地穴突然陷入死寂。所有异变者同时转向东南方,

他们的青铜骨骼发出编钟般的轰鸣。张满仓不受控地跪倒在地,

傩面与心脏的连接让他感知到某个正在苏醒的存在——赤水河底的青铜巨棺开启了缝隙,

西北大荒的地脉正在震颤。三天后,石虎的猎刀挑开坑道口的蛛网。

年轻猎户的火把照亮满地青铜碎片,每块碎片上都凸起密密麻麻的人脸。当他蹲下细看时,

发现这些面孔仍在重复死前的绝望表情。坑道尽头的岩壁上,

不知谁用鲜血画着巨大的傩面图腾,眼窝处的玉璇玑竟是用活人眼球镶嵌而成。

石虎的虎口突然灼痛,他掀开兽皮护腕,看见祖传的青铜镯子正在发烫。

镯身饕餮纹的瞳孔渗出鲜血,这让他想起十年前父亲被傩面人分食的那个雨夜。

坑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,当他握紧猎刀转身时,

火把照见了岩缝里新生的青铜苔藓——那分明是张满仓半融化的脸。猎户转身狂奔,

身后坑道轰然坍塌。坠落的岩石缝隙中,隐约可见巨型青铜心脏的搏动残影。

石虎不知道的是,此刻赤水河底的青铜棺椁又开启了一寸,

而他镯子上的饕餮纹正将所见所闻传递到某个古老存在眼中。

三百里外病榻上的后羿突然呕出荧绿血液,那些血珠落地即化作青铜曼陀罗。

落日弓在墙角无风自颤,弓弦上凝结的血痂正被某种力量唤醒,

逐渐显露出上古射日箭法的铭文。第三章 龙首遗骸龙首崖在暴雨中流血。

老祭司柏皋拖着糜烂的双腿爬过最后三级石阶,腐肉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血痕。

这个侍奉了三代族长的老人,此刻正用当年剜取人牲心脏的玉刀,

切割自己膝盖里新生的青铜骨刺。刀刃刮过金属的声响惊飞崖顶尸鸠,

那些食腐禽鸟的眼珠泛着和青铜棺椁同样的幽绿。

"窫窳啊..."柏皋对着崖顶参天巨骨叩首时,溃烂的牙龈渗出荧绿脓血。

在他浑浊的视线里,那具半嵌在山体中的龙骨正在搏动——这不是寻常飞禽走兽的残骸,

而是首尾相衔的蛇形神骨,每节脊椎都生着倒刺状的青铜枝桠。岩画在雷雨中显形。

当柏皋的脓血渗入石缝时,整面崖壁突然浮现出血色图腾。

那些用赭石与朱砂绘就的古老线条活了过来,

演绎着比《山海经》更血腥的真相:人面蛇身的天神被铁链锁在青铜巨树上,

持斧者贰负的面容竟与当代族长有七分相似。

"弑神者...当受...永世噬心之刑..."柏皋的独眼突然暴凸,

他看见岩画中的青铜树正在生长。那些枝桠穿透画中贰负的七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