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"张老先生，我能给您做个检查吗？
"得到同意后，林明的手指在老者腹部轻轻按压。
忽然，他的眉头微皱，又换了个位置仔细触诊。
刘康平在一旁看得很仔细。
作为消化科专家，他对这些体格检查再熟悉不过。
但他发现，林明的手法似乎有些特别......"张老先生，您最近做过胃镜吗？
"林明收回手，若有所思地问道。
"做过两次，都没发现什么问题。
"老者说着，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叠检查报告，"CT、B超、血常规，能做的检查都做了。
"林明快速浏览着报告。
各项指标确实都在正常范围，但有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"最近半年的体重变化大吗？
""瘦了差不多十斤。
"老者的儿子抢着回答，"我们也觉得奇怪，明明饭量没减少多少。
"林明放下报告，目光落在老者的腹部："张老先生，我想再做个特殊的检查，可能会有点不舒服。
""没问题，你尽管来。
"林明让老者平躺，这次他的手法明显不同。
手指在特定的几个穴位上按压，同时仔细观察老者的表情变化。
"这里，是不是特别疼？
""对！
就是这儿！
"老者惊讶地看着林明，"以前做检查从没人按到这个位置。
"刘康平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。
这种检查手法他从未见过，既不是西医的触诊方式，也不像传统的中医把脉。
"林医生，你发现什么了？
"他忍不住问道。
林明首起身，神色凝重："张老先生，我有个不太确定的判断，但需要做一个特殊检查来证实。
""什么检查？
""十二指肠镜。
"林明说出这个词时，刘康平明显愣了一下。
"可是......"老者的儿子有些疑惑，"不是己经做过胃镜了吗？
""常规胃镜主要观察到十二指肠球部。
"林明解释道，"但我怀疑，问题可能出在十二指肠降部。
那个位置，需要侧视镜才能看清楚。
"刘康平眼前一亮："你是说......""对，我怀疑是Vater壶腹部的病变。
"林明说出这个专业名词，"那个位置正好对应张老先生刚才最痛的地方。
"老者虽然是中医，但也知道这个部位的特殊性。
那里是胰管和胆管的汇合处，一旦出问题，后果很严重。
"可是各项指标都正常......""早期病变不一定会反映在常规检查上。
"林明说道，"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，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张老先生会出现这种间歇性疼痛，以及不明原因的消瘦。
"刘康平的眼睛亮了起来："你的意思是......""如果真是这个位置的问题，"林明谨慎地说，"很可能是早期的......"他看了眼老者的儿子，没有说完。
刘康平立刻会意。
如果真是Vater壶腹部的肿瘤，即使是良性的，也需要立即处理。
"老张，我建议按林医生说的做这个检查。
"刘康平说道，"我马上安排。
""好。
"老者点点头，他是老中医，自然明白这个检查的必要性，"不过林医生，我很好奇，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位置的？
"林明组织了一下语言："首先是疼痛的特点和位置。
Vater壶腹部位于十二指肠降部，那里有Oddi括约肌。
如果有病变，会影响括约肌功能，导致疼痛往往在进食后2-3小时最明显。
""这个时间点......"老者若有所思。
"其次是您的消瘦。
"林明继续解释，"那个位置是消化酶和胆汁的重要通道。
如果有问题，即使吃得不少，营养也可能无法正常吸收。
""还有一点，"林明补充道，"您说最近在整理老药方，工作到很晚。
这种生活习惯改变，可能会影响胆汁分泌的节律，让症状更明显。
"刘康平听得连连点头。
这种分析不仅专业，而且逻辑性强，完全不像是一个住院医师的水平。
"有意思......"老者深深看了林明一眼，"你这种诊断思路，倒是有几分中医整体观的味道。
"林明微微一笑："张老先生过奖了。
医学本来就是一个整体，无论中西医，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治病救人。
""说得好！
"老者开怀大笑，但笑声中又夹杂着一丝痛楚。
"老张，我们先去安排检查。
"刘康平说道，"林医生，你一会儿有空吗？
我想请教几个问题。
""刘教授，我......""你就听刘教授安排吧。
"徐国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，"不用去交班了。
"办公室里，只剩下刘康平和林明。
"小林，说实话，你的判断让我很意外。
"刘康平给林明倒了杯水，"Vater壶腹部的病变并不常见，即使是很多专家也未必能想到。
"林明谦虚道："可能是运气好。
""运气？
"刘康平笑着摇头，"你的分析很专业，而且手法......那种触诊方式我从没见过，是跟谁学的？
"林明沉默片刻："是我师父教的。
""师父？
"刘康平来了兴趣，"我记得你的简历上没写拜过师啊。
""这个......"林明有些犹豫。
刘康平看出他的为难，没有追问："行吧，你有自己的隐私。
不过我很好奇，你刚才说的整体观，似乎对中医也有研究？
""略懂一些。
"林明说得很谨慎。
刘康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："你知道张老先生是谁吗？
"林明摇头。
"他是省中医院肝胆科的老主任，在中医界很有名气。
"刘康平说道，"今天他主动要见你，是因为听说了你昨晚的诊断。
一个年轻医生，能在车祸现场发现胰腺炎，这让他很感兴趣。
"林明恍然大悟。
难怪老者的眼神那么锐利。
"不过，"刘康平话锋一转，"你今天的表现比昨晚更让人惊讶。
如果你的判断是对的......"话没说完，办公室的电话响了。
"什么？
这么快就有结果了？
"刘康平的声音突然提高，"好，我们马上过去。
"他放下电话，看向林明："检查结果出来了，你猜得没错。
Vater壶腹部确实有个小肿物，约1.5厘米，很容易被常规检查忽略。
""需要立即手术。
"林明说道。
"是的。
"刘康平点头，"这个位置的肿物，即使是良性的，也有可能恶变。
而且己经影响到胆管和胰管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