靴底碾碎薄冰的声音惊起檐角寒鸦,翅膀扑棱棱掠过青石板时,我看见孙满的黑影从暗巷里移出。”
督主来得好早。
“他腰间横刀在雾中泛着冷光,玄色大氅下摆绣着金线云纹 —— 这是九门提督亲卫的服制。
我抬手示意小福子退后,指尖触到袖中铁胆的棱角。”
孙统领昨夜当值,怎有空在此消遣?
“ 孙满突然掀开斗篷,露出左臂上的牙印。”
景仁宫那位要的东西,督主何时送来?
“他说话时带着辽东口音,喉结随着每个字上下滚动,像吞咽着碎玻璃。
我盯着那排渗血的齿痕,突然意识到这是”血誓“的标记。
九门提督与景仁宫勾结的证据,竟要用活人血印来封存。”
东西在老地方。
“我转身时,听见身后传来刀刃出鞘的轻响。
小福子的金丝眼镜反着光,右手己按在顺刀上。
回到净事房,景仁宫的绿头牌己经在案头摆了三盏茶的时辰。
我揭开铜罩,莲花造型的香薰炉里燃着苏合香,炉底压着半片金叶子 —— 这是要灭口的信号。”
小福子,“我将金叶子投入炭盆,”去查查李进忠的卷宗,看有没有遗漏的供词。
“”是。
“他退下时,我注意到他腰间的孝带换成了藏青色。
按规矩,丁忧期间该用素白,这变色意味着...... 景仁宫的人来过了。
巳时三刻,刑房传来赵三刀的禀报。
那个偷鹿肉的小太监招认,肉是给御膳房管事刘安送的。
我捏着供词,突然想起上个月刘安曾向我求购朝鲜参 —— 当时他说要给老母亲治病,可现在看来,这更像是在疏通关节。”
带刘安来。
“我抽出顺刀,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幽蓝。
赵三刀出去时,我瞥见他靴底沾着朱砂 —— 这是刑房新到的刑具材料,通常用来给***犯画押。
刘安被拖进来时,官服前襟己被撕开,胸口有道新鲜的鞭痕。”
督主饶命!
“他叩头时,我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 —— 和孙满身上的一模一样。”
孙满让你送什么?
“我用刀背挑起他下巴。
刘安瞳孔骤缩,喉结剧烈滚动,却发不出声音。”
赵三刀,用抽骨鞭。
“我转身离开时,听见皮鞭破空的脆响。
第三鞭落下时,刘安突然尖叫:”朝鲜国书是假的!
是景仁宫......“ 话音未落,刑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。
我转身看见刘安七窍流血,赵三刀手里的鞭子滴着黑血。”
督主,他咬了毒囊。
“ 我蹲下身,掰开刘安的嘴,果然在齿缝里发现残留的乌头粉末。
景仁宫灭口的手段,向来干净利落。
回到值房,小福子正在整理李进忠的卷宗。
我翻到最后一页,突然发现供词日期被改动过 —— 原本该是腊月初三,却被改成了腊月十三。”
去查腊月十三那天,李进忠接触过什么人。
“我将卷宗甩在案上,墨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小福子应了声退下,我注意到他袖中有张字条露出一角,朱砂写的”莲“字格外刺眼。
申时,景仁宫送来急件。
这次的香料换成了龙涎香,信笺上画着完整的并蒂莲。
我对着烛火看了片刻,突然明白过来 —— 这是要启动”双莲计“,用两个替死鬼来掩盖真相。
戌时,我站在塔楼顶层,看着西六宫方向再次腾起火光。
这次不是走水,而是有人在焚烧文书。
火舌舔舐夜空时,我听见楼下传来瓷器碎裂声。
冲进去时,小福子正跪在满地碎片中,掌心被瓷片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。”
督主,“他抬头时,金丝眼镜己裂成蛛网,”李进忠的卷宗...... 被人调换了。
“我捡起一片残页,上面有半行朝鲜文 —— 和景仁宫密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。
窗外突然传来梆子声,更夫的声音格外清晰:”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 ——“子时,我带着赵三刀潜入御膳房。
在刘安的储物柜里,我们找到了半块朝鲜参,参须上缠着根金丝线。
这是九门提督亲兵的标志。
”督主,“赵三刀突然压低声音,”西南角有人。
“ 我摸向顺刀,却听见熟悉的咳嗽声。
月光下,孙满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,腰间横刀换成了绣春刀。”
督主果然好兴致,大半夜逛御膳房。
“我注意到他袖口的孝纹 —— 和小福子之前的一模一样。”
孙统领何时改行当起更夫了?
“ 孙满突然大笑,笑声惊起檐下宿鸦。”
督主难道不知,景仁宫那位最恨的就是泄密者?
“他说话时,我闻到了杏仁味。
”赵三刀!
“我话音未落,孙满己挥刀劈来。
刀刃划破空气的瞬间,赵三刀突然横身挡在我面前,胸口绽开血花。
”走......“他吐出最后一个字,顺刀”当啷“落地。
我转身冲向偏门,身后传来孙满的脚步声。
拐过膳房角门时,我突然被人拽进暗巷。”
嘘 ——“小福子的气息喷在耳畔,他的孝带不知何时又换回了素白。
我看着他染血的袖口,突然意识到他才是真正的”莲“。
景仁宫的更夫梆子声再次响起,这次带着特殊的节奏。
小福子松开手,月光下,他掌心的朱砂字在流血:”子时三刻,西华门见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