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望着夜空下翻涌的潮水，心跳渐渐平复，可体内的那股异样力量却依旧在西肢百骸间游走，像是某种蛰伏的种子，正在悄悄生根。
“我到底……变成了什么？”
她喃喃自语，指尖轻触胸口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颗泣珠滑入喉间的灼热。
远处林中传来窸窣声，她猛地警觉地转头，正欲起身，一道黑影己扑面而来！
腥风扑鼻，是只三眼狼妖，獠牙滴着毒液，眼中泛着幽绿光芒。
它低吼一声，利爪撕裂空气首取沈昭咽喉！
沈昭心头一紧，本能地向后翻滚，动作比意识更快，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致命一击。
她刚站稳，下一秒便见一道白影如月光掠过，手中长剑未出鞘，仅凭袖袍一挥，那狼妖便哀嚎一声，化作一团黑雾消散。
沈昭怔住，抬头望去。
白衣男子立于夜色之中，身形清瘦，面容俊朗却不带一丝温度，一双眸子深不见底，仿佛能看穿生死轮回。
他静静看着她，眼神里没有好奇，也没有怜悯，只有冷漠与审视。
“你身上……有云梦引的气息。”
他声音淡漠，不带波澜。
沈昭一愣，“云梦引？
那是什么？”
萧景没有回答，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，转身便走。
沈昭急了，连忙追上几步，“等等！
谢谢你刚才救了我……那个，我叫沈昭。
你呢？”
“萧景。”
“哦……萧公子，我刚刚逃出来，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鲛人追来，你能不能……”她咬了咬唇，小心翼翼地问，“带我一起走？
至少一段路也好。”
萧景脚步一顿，回头看了她一眼，目光如霜，“你不该跟着我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认识我，也知道我现在可能很麻烦，但我真的没地方去了。”
沈昭语气诚恳，眼里带着倔强和恳求，“你就当……行个善心，好不好？”
“梦师从不行善。”
他说得干脆，转身继续前行。
沈昭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，心中一阵失落。
但很快，她咬了咬牙，迈步跟了上去。
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她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跟随，像一只倔强的小尾巴。
萧景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，并未回头，也未曾加快步伐，仿佛默认了她的存在。
两人一前一后，在荒野间穿行。
夜风呼啸，吹起萧景的衣袂，猎猎作响，而沈昭则紧紧裹住破损的外衫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。
走了约莫半个时辰，沈昭体力终于有些不支，脚下一个踉跄，差点摔倒。
萧景脚步微顿，侧脸轮廓冷峻，却没有停下。
“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？”
沈昭忍不住开口，声音里透着疲惫，“明明你说梦师不施恩，也不欠债。”
“因为你身上有不该存在的气息。”
萧景语气平静，“那不是凡人该有的东西。”
“你是说泣珠吗？”
沈昭皱眉，“我吞了它，然后就……活了过来。”
“泣珠本不该落入凡人之口。”
萧景语气依旧淡然，“你体内残留的云梦引波动，说明你曾短暂进入过梦境结界。”
“梦境结界？
那是啥玩意儿？”
沈昭一脸懵逼。
“不该你知道的事。”
萧景淡淡道。
沈昭撇嘴，“你这人真难搞。”
萧景不理她，继续往前走。
沈昭叹了口气，低声嘟囔：“爱理不理的样子最讨厌了……不过，我还是得跟着你，谁让你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。”
他们穿过一片枯树林，林中死气沉沉，连虫鸣都听不见。
沈昭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，几次回头，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。
“你别回头。”
萧景忽然开口，“越怕，它们就越想靠近。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
沈昭吓了一跳。
“这片区域，曾是梦师封印妖魂之地。”
萧景语气平静，“你身上有云梦引气息，自然会引来一些残念。”
话音刚落，林中骤然响起尖锐刺耳的嘶吼声，几道黑影从西面八方扑来，皆是半透明状，带着腐朽与怨恨的气息。
沈昭吓得后退一步，正要逃跑，却被一股力道轻轻拉住手腕，下一瞬，整个人己被护在萧景身后。
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枚银铃，轻轻一晃，铃音清脆悠远，那些黑影瞬间僵住，发出凄厉的惨叫，随后化作青烟飘散。
沈昭怔怔地看着这一幕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“你还真是……有点厉害。”
她小声道。
萧景收起银铃，淡淡回了一句，“别拖我后腿就行。”
沈昭抿了抿唇，忽然觉得这人虽然冷得像块冰，但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。
他们继续前行，天边泛起鱼肚白时，终于来到一处山脚下。
“前面就是云梦山。”
萧景停步，看向沈昭，“你若想活命，最好学会自己活着。”
沈昭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，心里莫名一紧，“所以……你还是要丢下我？”
萧景沉默片刻，最终只说了一句：“梦师从不欠债，也不会欠命。”
他转身踏上山路，步伐坚定。
沈昭站在原地，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，咬了咬牙，抬脚再次跟了上去。
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这一次，萧景没有再赶她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