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旧影斑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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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苏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租住的小公寓。

屋子很小,只有十几平米,却收拾得干净整洁。

墙角堆着父亲的药瓶,提醒着她现实的沉重。

她倒了杯冷水喝下,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心口的钝痛。

陆烬的话,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,“恶心”、“水性杨花”……每一个字都让她痛不欲生。

她走到书桌前,打开最底层的抽屉,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旧盒子。

拿出钥匙打开,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。

照片上,年轻的陆烬穿着白衬衫,笑容干净而明亮,他揽着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她,背景是大学图书馆前的香樟树。

那时的阳光很好,洒在他们身上,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
他低头看着她,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,而她,笑靥如花,依偎在他怀里,以为那就是永远。

“陆烬……”苏晚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男人的脸,泪水再次汹涌而出,“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……”七年前,陆烬还是个刚刚起步的创业者,满腔热血,对未来充满憧憬。

他们的爱情,是校园里最动人的风景。

他说,等他成功了,就给她一个家,一个装满阳光和幸福的家。

她信了,全心全意地信着。

首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。

父亲为了给公司拉投资,雨夜开车赶路,不慎与卡车相撞,当场重伤昏迷。

医院下了病危通知,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用是个天文数字。

而与此同时,父亲一手创办的公司也因为资金链断裂,濒临破产,无数债主上门逼债。

就在她走投无路,跪在医院走廊里绝望哭泣的时候,一个陌生的男人找到了她。

他是陆烬当时最大的商业对手——林氏集团的总裁,林振宏。

“苏小姐,我可以帮你。”

林振宏坐在豪华的咖啡厅里,递给她一张支票,“这是五千万,足够你父亲的治疗费用,也足够你还清你父亲公司的债务。”

苏晚看着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支票,眼中充满了警惕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林振宏笑了笑,眼神里带着一丝算计:“很简单,离开陆烬。

并且,让他以为,你是为了钱才离开他的。

你只需要在他面前扮演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,收下他给你的‘分手费’,然后消失。”

“我不会的!”

苏晚猛地站起来,语气坚决,“我和陆烬是真心相爱的!”

“真心?”

林振宏嗤笑一声,“在现实面前,真心值几个钱?

苏小姐,你父亲还在医院等着救命钱,你家的公司也等着这笔钱周转。

你是选择你所谓的爱情,还是选择你父亲的命,和你家的未来?”

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,精准地戳中了苏晚的软肋。

看着医院催款单上那一连串的零,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,她的骄傲和坚持,在现实面前,不堪一击。

“我……”苏晚的声音颤抖着,泪水模糊了视线,“我怎么相信你?

你拿到你想要的,会真的帮我吗?”

“我林振宏说话算话。”

林振宏将支票推到她面前,“只要你按我说的做,钱,还有你父亲的治疗,公司的债务,我都可以帮你解决。

当然,如果你不同意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但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
苏晚知道,她没有选择。

那个晚上,她精心打扮了一番,穿上了陆烬送她的第一件连衣裙,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。

陆烬那天很开心,他告诉她,他拿到了一笔重要的投资,公司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了,他说:“晚晚,再等我一段时间,我很快就能给你一个家了。”

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,苏晚的心像被放在火上烤。

她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身力气,说出了那句违心到让她痛不欲生的话:“陆烬,我们分手吧。”

陆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他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晚晚,你说什么?”

“我说,我们分手。”

苏晚低下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,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,“我累了,我不想再陪你过这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了。”

“看不到未来?”

陆烬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,“晚晚,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?

我很快就会成功的!”

“约定?”

苏晚抬起头,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冷漠而贪婪的笑容,那笑容比哭还难看,“陆烬,约定能当饭吃吗?

我想要的是现在,是奢华的生活,是不用为钱发愁的日子。

你给不了我。”

她看到陆烬的眼神一点点从震惊到痛苦,再到难以置信的失望。

“你说这些……是认真的?”

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。

苏晚咬着牙,点点头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:“是。

而且,我己经找到能给我这些的人了。”

她拿出林振宏给她的那张支票,放在桌上,“这是你之前给我花的钱,我还给你。

我们两清了。”

陆烬看着那张支票,又看看她那张“冷漠”的脸,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。

他猛地站起来,椅子向后倒地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“苏晚!”
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痛苦,“我真是看错你了!

你竟然是这样的女人!”

他抓起桌上的支票,狠狠摔在她脸上:“你的钱,我嫌脏!”

然后,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,留下苏晚一个人,瘫坐在椅子上,看着散落一地的支票,和窗外他决绝离去的背影,哭得撕心裂肺。

后来,她听说,陆烬因为这次“背叛”深受打击,性情大变,在商场上变得更加狠厉果决,一路披荆斩棘,才有了如今的盛世集团。

而她,拿着林振宏给的钱,救了父亲,还清了债务,却也永远失去了那个曾经视她如珍宝的男人。

林振宏并没有完全遵守承诺,他只给了她一部分钱,并且警告她,不许再出现在陆烬面前,否则,他不保证她父亲的安全。

她只能隐姓埋名,带着父亲辗转治疗,首到父亲病情稳定,她才敢回到海城,找了这份卑微的工作,只想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,默默看着他安好。

可她没想到,还是被他发现了。

更没想到,他对她的恨意,己经深到了这种地步。

苏晚将照片紧紧抱在怀里,像抱着最后一丝温暖。

泪水浸湿了照片,模糊了上面年轻的笑脸。

陆烬,你可知,当年的转身,是我用整个灵魂换来的无奈?

你可知,这七年,我每一天都在后悔,都在想你?

可是,这些话,她再也没有机会,也没有勇气,说给他听了。

他认定了她是背叛者,是贪慕虚荣的女人,她的解释,在他看来,只会是更拙劣的谎言。

窗外,夜色深沉,如同她和陆烬之间,那段被误会和仇恨笼罩的,暗无天日的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