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岁的林远蹲在村口老槐树下,指尖摩挲着半块青灰色的陶片。
这是他在后山梯田翻土时挖到的,残片上隐约可见"景泰三年"的刻痕——比村志记载的建村历史足足早了七十年。
"又在看你的破瓦片?
"清脆的女声惊得林远手一抖,陶片差点掉进泥里。
他抬头看见雪儿提着竹篮站在晨雾中,鹅黄的襦裙沾着露水,鬓角别着朵新摘的野蔷薇。
"说了多少次,这是文物。
"林远把陶片揣回怀里,"县志记载咱们村是乾隆年间迁来的,可这陶片..."他忽然收声,因为雪儿父亲拄着乌木拐杖的身影正从祠堂方向缓缓走来。
族长林守山今日照旧穿着靛青长衫,银白的长须随着步伐微微颤动。
经过石碾时,几个纳鞋底的妇人慌忙起身行礼,正在玩耍的孩童也缩到墙根底下。
在这个三百来户的山村里,族长的话比圣旨还要威严。
"明日就是春祭。
"老人的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,"后生们把祭台再加固些,莫要像去年那样..."他突然顿住,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槐树下的少年,"林远,酉时到祠堂来。
"雪儿悄悄扯了扯林远的衣角。
少年望着族长远去的背影,喉结动了动。
去年秋收后,他在盘龙岭脚下发现半截生锈的猎枪,被巡逻队逮个正着。
祠堂的戒尺在掌心烙下三道血痕,族长说那是山神的警告。
暮色四合时,林远跪在祠堂的蒲团上。
供桌上七十二盏长明灯映得先祖牌位忽明忽暗,香炉里新换的沉水香正在吞吐青烟。
林守山展开泛黄的绢帛,苍老的声音在梁柱间回荡:"盘龙岭中有山魈,赤目獠牙,声如婴啼..."这个故事林远听了十七年。
据说康熙年间林氏先祖为避战乱,带着族人翻越盘龙岭时遭遇山魈袭击,是族长夫人以身为祭才换来全族平安。
从此林氏在此定居,再不许任何人靠近东边的山口。
"我知道你在后山挖到些古怪东西。
"林守山突然话锋一转,"上个月初七寅时,有人看见你在古栈道附近转悠。
"林远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
那夜他确实摸到了废弃的栈道口,月光下能看见铁索桥上缠着手腕粗的藤蔓。
就在他要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