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法则之书的抉择

球形大厅的穹顶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，数百颗水晶同时震颤，发出尖锐的嗡鸣。洛恩·克莱斯特本能地挡在西尔维娅身前，风暴之剑横在胸前，剑身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。

"别动！"艾琳·沃尔特厉声喝道，她苍白的手指按在悬浮古籍的金属封面上，"这是克莱斯特家族的血脉认证系统。"

古籍缓缓翻开，泛黄的羊皮纸页无风自动。一道全息投影从书页上升起，显示出与风暴之剑相同的纹章图案。投影中的纹章突然分裂成两半，左半边的剑与荆棘闪烁着蓝光，右半边的法典与蛇则泛着诡异的暗红色。

"需要两个人的血。"艾琳的声音紧绷，"必须是克莱斯特和沃尔特的血脉同时激活。"

洛恩眯起眼睛："你怎么知道这么多？"

艾琳扯开领口，露出锁骨下方与投影完全相同的烙印："我是沃尔特伯爵的私生女，也是皇家科学院首席研究员。三年前我发现父亲在血铁矿进行禁忌实验，就被迫逃亡。"

西尔维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毒素已经蔓延到她的脖颈，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。她强撑着拔出弯刀："没时间...争论...先解决这个..."

洛恩不再犹豫，用剑刃划破手掌按在左半边纹章上。艾琳也迅速割破手指，将血滴在右半边。当两滴血接触投影的瞬间，整个大厅剧烈震动，古籍爆发出刺目的白光。

"法则之书已激活。"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响起，"验证通过：克莱斯特血脉纯度92%，沃尔特血脉纯度87%。权限等级：次级。"

古籍的投影突然扩展成一面巨大的光幕，显示出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和复杂图表。洛恩认出其中一部分是血铁矿的地形图，但更多内容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——某种机械构造图、人体实验记录、以及...

"这是..."艾琳的呼吸变得急促，"古代魔法与科技融合的完整理论！沃尔特伯爵一直在寻找这个！"

投影突然切换，显示出沃尔特伯爵的全息影像。他站在血铁矿深处的一个圆形平台上，周围环绕着数十个金属舱体，每个舱体里都禁锢着一个半兽人。

"实验体第47批次。"沃尔特伯爵的声音通过某种装置传来，"克莱斯特血脉提取进度73%，预计三天内完成最终融合。"

影像中的伯爵转过身，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："当最后一个克莱斯特的血脉被吸收，终焉之矛将完全觉醒。届时，帝国将迎来新纪元——由沃尔特家族统治的永恒王朝。"

洛恩的血液瞬间冰冷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沃尔特伯爵要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他——他是最后一个纯血克莱斯特。

"父亲已经疯了。"艾琳的声音颤抖，"他把半兽人改造成战争机器，还试图融合古代魔法与现代科技...但最可怕的是，他找到了控制终焉之矛的方法。"

投影再次变化，显示出终焉之矛的详细构造图。与洛恩之前见到的不同，这把武器内部竟然有一个生物核心——一颗仍在跳动的人类心脏。

"第一任克莱斯特族长的心脏..."洛恩喃喃自语，回想起回声说过的话。

艾琳指向图表上的某个节点："看这里！终焉之矛需要克莱斯特血脉激活，但沃尔特家族发现可以用特殊仪式强行控制。代价是..."

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大厅入口处传来一声巨响，莱昂·沃尔特带着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帝国精锐冲了进来。

"真感人，家族团聚。"莱昂的权杖指向悬浮的古籍，"把法则之书交出来，我可以考虑给那个女人解毒。"

洛恩的风暴之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响，剑身上的裂纹渗出蓝光。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脚底涌上来——遗迹正在回应克莱斯特的血脉。但当他准备挥剑时，西尔维娅瘫倒在地的画面让他僵住了。

"选择吧，克莱斯特。"莱昂的权杖亮起红光，"要力量，还是要同伴？"

洛恩的视线在西尔维娅和法则之书之间徘徊。艾琳突然抓住他的手臂："别上当！他根本不会放过我们。法则之书记载了控制终焉之矛的方法，也记载了摧毁它的方法！"

莱昂冷笑一声，权杖一挥。两名士兵立刻架起昏迷的西尔维娅，将匕首抵在她的喉咙上。

"三秒内做决定。"莱昂开始倒数，"三..."

洛恩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。在那一刻，他仿佛看到三个重叠的未来：

第一个画面中，西尔维娅心脏被炼金兽刺穿，而他持矛屠尽敌军；

第二个画面里，河谷领在蓝色火焰中崩塌，他抱着濒死的阿尔文；

第三个画面最模糊，只隐约看见风暴之剑插在某座黑色金字塔顶端...

"二..."

艾琳突然扑向法则之书，手指飞快地在投影上操作。莱昂的权杖射出一道红光，击中她的后背。女研究员闷哼一声，鲜血从嘴角溢出，但她的动作没停。

"一..."

"我选择救她！"洛恩怒吼着掷出风暴之剑。长剑化作一道蓝光，精准地斩断挟持西尔维娅的两名士兵的手臂。

莱昂显然没料到这个选择，权杖的红光迟了半秒才射出。洛恩已经冲到西尔维娅身边，抱起她就地一滚，红光擦着他的肩膀掠过，在石地上烧出一个焦黑的坑洞。

"愚蠢！"莱昂咆哮着，"没有法则之书，你永远无法对抗终焉之矛！"

艾琳趁机完成了最后的操作。法则之书的投影突然收缩成一束白光，直射入洛恩的眉心。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——终焉之矛的制造原理、沃尔特家族的背叛、以及...摧毁终焉之矛的唯一方法。

"原来如此..."洛恩单膝跪地，头痛欲裂，"需要克莱斯特自愿献祭..."

莱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脸色骤变："杀了他！立刻！"

二十名精锐同时开火，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来。千钧一发之际，球形大厅的穹顶突然裂开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——是回声！那个记忆投影此刻竟然实体化了，他展开一道蓝色屏障，挡住了所有子弹。

"快走！"回声的声音不再从容，"法则之书已经选择了你，现在你必须完成使命！"

洛恩抱起西尔维娅，艾琳挣扎着跟上。回声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，莱昂的权杖不断轰击着薄弱点。

"出口在那边！"艾琳指向大厅角落的一个小门，"通往地下河，可以直通河谷领！"

他们刚冲出小门，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——回声的屏障破碎了。洛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，只见莱昂的权杖刺穿了回声的胸膛，而法则之书正在白光中化为灰烬。

黑暗的隧道向下倾斜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。洛恩的肩膀伤口不断渗血，但他紧紧抱着西尔维娅，不敢有丝毫松懈。艾琳的情况也很糟，她的后背被红光烧出一个骇人的伤口。

"还有多远？"洛恩喘息着问。

"五百米...左右..."艾琳的声音越来越弱，"听...水声..."

果然，前方传来隐约的流水声。隧道尽头是一个天然洞穴，地下河在此形成一个小型瀑布。岸边拴着一条简陋的木筏。

洛恩小心翼翼地将西尔维娅放在木筏上，艾琳则瘫坐在一旁。银发女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，毒素已经蔓延到全身。洛恩从腰间取出梅林临死前给他的绿色药剂，这是最后一剂了。

"给她...我用不着了..."艾琳摇摇头，她的瞳孔开始扩散，"听着...终焉之矛的核心...是克莱斯特族长的心脏...要摧毁它...必须..."

她的声音戛然而止，身体向前倾倒。洛恩扶住她，发现女研究员已经停止了呼吸。

洞穴突然震动起来，碎石从顶部掉落。莱昂的人显然正在破坏遗迹。洛恩不再犹豫，将最后一剂药剂灌入西尔维娅口中，然后解开木筏的绳索。

湍急的水流立刻卷走了木筏。在黑暗的河道中漂流了不知多久，洛恩始终紧握着西尔维娅的手。药剂似乎起了作用，她的呼吸平稳了一些，但脸色仍然惨白。

当木筏终于冲出地下河道时，刺目的阳光让洛恩眯起眼睛。他们漂到了河谷领下游的一片芦苇荡，远处可以看到城镇的轮廓——但那里正冒着浓烟。

"不..."洛恩的心沉了下去。莱昂显然派了另一支部队袭击河谷领。

他抱起西尔维娅，涉水上岸。每走一步，肩膀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，但他顾不上这些。法则之书灌输给他的知识在脑海中翻腾，一个可怕的计划逐渐成形。

要摧毁终焉之矛，必须有人自愿献祭——用克莱斯特的血脉激活武器自毁程序。而他是最后一个纯血克莱斯特。

芦苇丛中突然传来沙沙声。洛恩立刻警觉起来，风暴之剑虽然丢了，但他还有西尔维娅的弯刀。

"谁在那里？"

一个熟悉的身影分开芦苇走出来——是阿尔文领主。年轻的诗人领主满脸烟灰，长袍破烂不堪，但还活着。

"克莱斯特大人！"阿尔文惊喜地喊道，"感谢诸神你还活着！河谷领...河谷领被毁了..."

洛恩的心一沉："其他人呢？梅林呢？"

"梅林大师...牺牲自己启动了竞技场的最终防御..."阿尔文的眼中含泪，"但只坚持了两小时...西尔维娅女士的刺客团几乎全灭...我们被迫撤退..."

洛恩低头看着怀中的西尔维娅，她的睫毛颤动，似乎快要醒来。

"带她去安全的地方。"洛恩将西尔维娅交给阿尔文，"我要回遗迹。"

阿尔文震惊地瞪大眼睛："但那里已经被沃尔特家的人占领了！"

"正合我意。"洛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"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。"

阿尔文还想说什么，但洛恩已经转身走向芦苇深处。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。

法则之书的最后一条信息在他脑海中回响：终焉之矛的自毁程序需要克莱斯特血脉自愿献祭，但献祭者将魂飞魄散，永世不得超生。

洛恩·克莱斯特抬头望向冒烟的河谷领，紫色的月亮已经升起。他想起那些为他战斗而死的人们——梅林、艾琳、还有无数不知名的战士。是时候偿还这份债务了。

风暴之剑虽然遗失在地下遗迹，但终焉之矛还在等着他。而这最后一战，将决定整个帝国的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