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融风暴像一头无形巨兽,在曼谷、吉隆坡、雅加达的街头巷尾投下长长的、令人窒息的阴影。
我的橡胶出口公司,曾经风光无限,如今只剩下银行催款单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和不断贬值的印尼盾。
妻子阿玉缠绵病榻,昂贵的药费像无底洞,吞噬着最后一点积蓄。
走投无路之下,我,阿舍,只能带着阿玉,搬回了祖母在槟城乔治市边缘留下的那栋老宅。
2 老宅深处的秘密——————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老宅矗立在一条狭窄、终年不见阳光的后巷尽头,是典型的南洋“店屋”。
底层是早已废弃的、散发着霉味和灰尘的铺面,二楼住人。
沉重的木门推开时,铰链发出垂死般的***,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腐朽气息、浓烈线香灰烬和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铁锈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,几乎令人作呕。
光线昏暗,高高的天花板隐没在阴影里,只有几缕微尘在从狭窄气窗透入的光柱中飞舞。
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阻力。
“阿舍,这里……”阿玉靠在我身上,声音虚弱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她苍白的脸在昏暗中更显脆弱,眼神里是强忍的不安。
她从小在明亮现代的吉隆坡长大,对这栋弥漫着旧时代阴郁气息的老宅本能地抗拒。
“委屈你了,阿玉。”
我搂紧她单薄的肩膀,心中满是苦涩,“就一阵子,等……等缓过这口气。”
这话说出来,连我自己都觉得空洞无力。
我们唯一的财产,就是这栋祖母临终前特意指名留给我的老宅。
银行的人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早已在门外逡巡过好几次,评估着它的价值。
抵押它,是最后一步,也是我迟迟不敢迈出的一步——仿佛一旦抵押,某种无形的维系就会彻底断裂。
二楼的主卧,是整栋房子最压抑的地方。
祖母生前就住在这里。
沉重的红木雕花大床,挂着早已褪色发黄的蚊帐,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。
最引人注目的,是正对着床尾的那面巨大的落地穿衣镜。
镜框是深色的硬木,雕刻着繁复却已模糊不清的花鸟图案,镜面本身却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