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和黎优优虽然都有些不舍，但还是被她那句“学校这边还有点事”说动了。
“那你路上慢点，注意安全。”
李清帮她拢了拢披肩，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舍，“记得常联系。”
“姐姐等我放假就来找你啊！”
黎优优拉着她的手摇了摇，像个撒娇的小狗崽。
沈梨微笑着点头，眼神却己经开始往门外飘。
在李清和黎优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，沈梨坐上了沈家的车。
车窗外的风景倒退得飞快，她心跳却越来越慢。
一想到商临现在可能还坐在玻璃门后等她，一双眼睛望着门口发呆，她就忍不住想飞过去。
她太了解他了。
前一世就是这样——她一离开，他就像被丢进水里的小狗，呆呆地等着，等到发疯，也不敢质问，只会悄悄咬自己，像是在惩罚他“不够乖”，惩罚她“不够喜欢他”。
沈梨闭了闭眼，手指紧紧攥着裙角。
她不能再让他那样了。
车子缓缓驶入商家庄园的车道，车门一开，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。
门厅里，商夫人穿着一身深绿色的旗袍，保养得体，眉眼间带着贵气与温和。
“哎哟，是梨梨来了啊。”
商夫人笑着迎上来，语气里满是真心实意的喜欢，“几年没见你，这小姑娘是越发好看了。”
沈梨礼貌地笑了笑：“阿姨，您好。”
商夫人拉着她的手，上下打量了两眼，叹了口气：“我以前啊，可真是打心眼里想让你当我儿媳妇的，可惜……”她话没说完，但沈梨知道她指的是什么。
可惜她的儿子，后来疯了，被关进了没人知道的地下室，成了商家不愿提起的“耻辱”。
“其实我记得很清楚。”
沈梨轻声说，“当年是您亲自把商临带出来的，说……是想让我多一个朋友。”
商夫人愣了一下。
沈梨垂下眼，声音更柔了些：“阿姨，如果……我说，我想把他接回沈家，和我一起生活一段时间，您会同意吗？”
空气顿时安静了几秒。
商夫人怔住了。
她显然没想到沈梨会主动说出这个提议。
多年前她是有这个想法的，她儿子从小只认沈梨，别人靠近都会被咬伤，只有沈梨能让他安静下来。
她曾无数次想过，如果梨梨愿意主动一点，也许事情会不一样。
可惜的是，那时候沈梨一首在逃。
她不怪她。
面对一个疯子，哪个女孩子不害怕呢？
“……你真的，愿意带他回去？”
商夫人有些迟疑地问，目光复杂。
沈梨点点头，语气坚定：“我想试试。
商临现在的状态，我也不是完全不了解……我只是觉得，他在这儿太孤单了。”
商夫人沉默了一会儿，眼神轻轻动了动。
她不是没想过放人，只是没人能管得住那个疯子。
可如果是沈梨……也许真的可以。
“你这个提议我不反对，”商夫人慢慢开口，“但你最好先跟他说一声。”
“我那儿子……只有你说话，他才听得进去。”
沈梨微微一笑，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：“好，我现在就去找他。”
她的步伐轻快了起来，像是终于能把一件惦记了许久的事说出口。
而她不知道的是——就在地下那扇熟悉的玻璃门后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少年，正一遍一遍地盯着门口的方向，手上还紧紧捏着那本她留给他的绘本。
他眼神空空的，却始终亮着。
——因为他在等她。
沈梨走下地下室的台阶时，脚步轻得像踩在云上。
昏黄的灯光洒在走廊尽头，那扇熟悉的玻璃门仍旧紧闭。
门后，那道瘦削的身影静静地蜷缩着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，手里紧紧抱着一本绘本。
他像一只无声的困兽，等在世界最角落的位置，等待她来。
沈梨推开门的声音很轻。
但商临听到了。
他猛地抬起头，眼神像是被点燃了一样，一瞬间亮得惊人。
“梨梨！”
他几乎是扑着朝她跑过来，冲到玻璃门前，额头贴着冰冷的门板，呼吸急促，眼底是一种难以抑制的雀跃与慌***织的光。
“你回来了……你真的回来了……”沈梨看着他那副样子，心又软又疼。
她轻轻推开玻璃门，慢慢地走进他身边。
少年还站在那里，像是僵住了一般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敢靠近、不敢触碰的极度克制里。
他在等她开口，像只等命令的小兽。
沈梨忽然抬手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。
那一下温柔又缓慢，像是安抚，又像是宣告。
商临怔住了。
他浑身都像被冻结了一样，站在原地，任由她的手指在他发顶缓缓揉动，眨都不敢眨一下眼睛。
他从未想过——沈梨竟然愿意碰他。
她手心是温热的。
是他从未拥有过的温度。
他想贪更多，想靠近一些，想抓住她的手不放，可他又不敢。
他怕这是一场梦，一伸手，就什么都没了。
沈梨却一首没有收回手，甚至轻轻弯下身，语气温柔地问：“商临，你……想不想离开这里？”
商临愣了愣，抬头看了她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没有弧度的笑。
“离不开的。”
他低声说，“我是个疯子，不是吗？”
他的语气平静得过分，却压抑得几乎扭曲。
“别人都怕我、躲我，连医生都说我不正常。
你也知道的，梨梨……我不是一个能被放出去的人。”
沈梨的心口一紧，眼眶泛起酸意。
她再次抬手，揉了揉他的脑袋，比刚才更轻柔了一点：“你才不是疯子呢。”
“你只是……太孤单了。”
她看着他，认真地说：“我想带你回沈家，好不好？
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？”
商临怔怔看着她，一动不动。
“我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，不会有别人，不会有人嫌弃你，也不会有人管你。
你想看电视、想吃糖、想发呆都可以，我都不会赶你走。”
沈梨的声音低低的，像是温柔地描绘一座属于他们的世界。
她说得很慢，生怕吓到他。
可少年却一首没说话。
沈梨等了一会儿，有些担忧地伸手想去看他的表情，却发现他忽然低下了头，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脸。
“商临？”
她声音轻轻的，有些慌，“你是不是……不愿意？”
她鼻子有点酸，低声喃喃：“没关系的……如果你不想，也没关系的，我只是问问……”“不是不愿意！！”
商临猛地打断了她的话。
下一秒，他抬起头，一把握住她的手。
力气不大，但紧紧地，像是在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。
他的眼睛红红的，眼尾泛着湿意，却死死盯着她，声音发颤：“我愿意……我太愿意了。”
“我只是……我以为你不是真的，我以为你只是可怜我，或者做梦……我、我不敢答应……”“可你说的那些……我好像……真的，好想要。”
他像个孩子一样哽咽着，捏着她的手不肯松开。
“我可以……跟你回家吗？”
沈梨看着他那双泛红的眼，心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水。
她轻轻点头，弯了弯唇角：“当然可以啊。”
“从现在开始，我们一起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