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云卿冷冷看着眼前的西人，西人对视了一眼，“二妈在生气？”
“哄一下吧？”
“是因为什么呢？”
“是我们让她不高兴了。”
西人笑着靠近她，苏云卿被绑在大床上，看着靠近的西个人，思绪回到了她刚进来的那天。
..........盛夏的日头毒辣，蝉鸣聒噪，沈家大院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。
苏云卿踩着细高跟，一步一步踏进府里，月白色的旗袍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，衬得她肌肤如雪。
她走得不急不缓，乌黑的发丝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挽起，几缕碎发垂在耳畔，更添几分温婉。
手里提着一只小巧的皮箱，边角有些磨损，却擦得极干净，像是用了许多年仍不舍得丢弃。
引路的婆子偷偷打量她，心里暗自嘀咕——这姑娘生得实在标致，眉眼如画，唇若点朱，偏又举止端庄，不像是风月场里出来的，倒像是哪户书香门第的小姐。
可若真是好人家的姑娘，又怎么会……"二太太，这边请。
"婆子收敛心神，微微躬身，语气恭敬，却藏不住眼底的探究。
苏云卿轻轻颔首，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，既不显得倨傲，也不过分谦卑。
她走得极稳，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，声音清脆却不过分张扬，像是刻意放轻了脚步，不愿惊扰这座深宅的沉寂。
厅堂里，沈大太太早己端坐在主位上，手里捏着一串檀木佛珠，指节微微泛白。
见人进来，她掀起眼皮，目光如刀子般刮过苏云卿的周身，最后停在她低垂的眉眼上。
"来了？
"大太太声音冷淡，尾音微微上扬，带着几分审视。
苏云卿福了福身，嗓音清柔："大太太安好。
"她站得笔首，背脊却并不僵硬，反倒透着一股从容，仿佛早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。
阳光斜斜地映在她半边脸上，勾勒出柔和的轮廓，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安静。
偏厅里，几个丫鬟躲在帘子后偷看，窸窸窣窣地咬耳朵——"这位二太太，怎么瞧着不像那种人？
""嘘……谁知道呢，老爷带回来的，能简单到哪儿去？
"苏云卿似乎没听见，只是轻轻将皮箱换到另一只手，指尖在箱扣上摩挲了一下，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大太太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，目光在苏云卿身上又停留了片刻。
这姑娘太安静了，安静得像一幅画，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她站在那里，不卑不亢，既不像那些狐媚子似的搔首弄姿，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小户女子那般怯懦。
她只是静静地站着，唇角含着浅浅的笑，仿佛连这深宅大院里的沉闷空气都因她而柔和了几分。
大太太忽然觉得有些无趣。
她原以为老爷这次带回来的，又会是个张牙舞爪的妖精，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温顺得近乎透明的人。
"既然来了，就安分些。
"大太太终于开口，语气却比先前软了几分，"沈家的规矩多，不懂的就问李妈。
"苏云卿轻轻点头："是，大太太。
"她的声音很好听，不娇不媚，清润得像初春的溪水，让人生不出厌烦。
大太太摆了摆手："下去吧，你的院子己经收拾好了，让李妈带你过去。
"苏云卿又福了福身，这才跟着李妈退出厅堂。
她走路时裙摆微微晃动，却连脚步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，像是生怕惊扰了这座宅子里的什么。
李妈在前面引路，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——这位新来的二太太，瞧着也太省心了，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，倒让她准备好的那些敲打的话全憋在了肚子里。
穿过几道回廊，拐进一处僻静的小院，李妈推开厢房的门："二太太，这就是您的住处了。
"屋子收拾得很干净，陈设简单却雅致，窗边摆着一盆兰草，青翠欲滴。
苏云卿走到窗前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兰草的叶子，唇角弯了弯。
"谢谢李妈。
"她回头，眸子里映着窗外的天光，澄澈得让人心头发软。
李妈怔了怔，忽然觉得，这院子似乎比来时亮堂了几分。
李妈退下后，苏云卿轻轻合上房门。
她站在屋子中央，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处陈设——雕花的红木床榻，绣着缠枝牡丹的锦被，梳妆台上摆着的珐琅首饰盒。
阳光透过窗棂，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她走到妆台前，指尖抚过冰凉的铜镜。
镜中人眉眼如画，却带着几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静。
忽然，她轻轻拉开首饰盒最底层的暗格，从贴身的小衣里取出一枚褪色的银锁片，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。
"二太太，给您送热水来了。
"小丫鬟在门外怯生生地唤道。
苏云卿迅速合上暗格，转身时脸上又恢复了温婉的笑意："进来吧。
"小丫鬟端着铜盆进来，忍不住偷眼打量这位新主子。
只见她正将那只旧皮箱里的衣物一件件取出，叠得整整齐齐。
最上面是几本旧书，书页都泛了黄。
"你叫什么名字？
"苏云卿突然问道。
"回、回二太太，奴婢叫春桃。
"小丫鬟结结巴巴地回答。
苏云卿从箱底取出一个油纸包，打开是几块桂花糖。
她递给春桃一块："别怕，以后就要劳你多照顾了。
"春桃受宠若惊地接过糖块，忽然觉得这位新主子跟府里传的完全不一样。
她大着胆子问道："二太太，您识字啊？
"苏云卿的手顿了顿，随即浅笑道："略识得几个。
"她拿起最上面那本《饮水词》，指尖在书脊上轻轻摩挲，"只是些消遣的闲书罢了。
"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，接着是管家恭敬的声音："老爷回来了，请二太太去前厅见礼。
"苏云卿合上书页，轻轻吸了一口气。
她对着镜子整了整衣襟，将那支银簪扶正。
镜中的女子眉眼依旧温柔，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。
"这就去。
"她轻声应道，声音柔得像一阵风。
苏云卿随着管家穿过曲折的回廊，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她走得不紧不慢，指尖轻轻掠过廊柱上斑驳的朱漆，像是在丈量这座宅院的年岁。
前厅里，沈老爷正端着茶盏与管家说话。
听见脚步声，他转过头来，目光在触及苏云卿的瞬间微微一亮。
她换了件藕荷色的旗袍，发间仍是那支素银簪子，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。
"来了？
"沈老爷放下茶盏，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。
苏云卿福了福身，眼帘低垂："老爷。
"管家识趣地退了出去，顺手带上了厅门。
沈老爷走近几步，忽然注意到她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红痕："这是？
"苏云卿下意识将手往袖中缩了缩："方才整理箱笼时，不小心被铜扣划了一下。
"沈老爷皱了皱眉，转身从多宝阁上取来一个青瓷小罐："这是上好的金疮药。
"他顿了顿，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迟疑，"在这里...可还习惯？
"苏云卿接过药罐，指尖与他的微微一触即离："多谢老爷关心，一切都好。
"暮色渐浓，厅内没有点灯。
两人站在昏暗的光线里，谁都没有再开口。
远处传来厨房准备晚膳的声响，瓷器的碰撞声显得格外清脆。
"爹！
"门外突然传来大少爷清朗的声音，"商会送来的账本我放在书房了。
"沈老爷像是突然惊醒般后退半步："知道了。
"他转向苏云卿，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，"你先回去歇着吧，晚些时候我让厨房把饭菜送到你院里。
"苏云卿欠身告退。
走出厅门时，她与匆匆赶来的大少爷擦肩而过。
男人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，在看见她的瞬间明显怔了怔。
"这位是...？
"大少爷疑惑地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