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市井营销
“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！
“春桃的莲花落响遏行云，红头绳在雨中甩出艳丽的弧线，”禾生米号”立春开运米“，桃花瓣儿掺中央，蒸饭甜，煮粥香，娶媳嫁女都吉祥！
买米送”开运签“，不灵不要钱嘞——“围观百姓哄笑起来。
卖糖葫芦的王大爷戳了戳苏郁禾的肩膀：”苏丫头，你这米要是不灵，大爷可要砸你摊子！
“”砸呗，“苏郁禾笑着往他的米袋里多抓了把桃花瓣，”不过砸了摊子，可就吃不到我家的”状元米“咯——掺了核桃碎，配《科举真题》小册子，您家孙子吃了，保准中秀才！
“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。
苏郁禾眼尖，看见穿粗布衫的张婶摸了摸腰间的荷包，又看了看戴瓜皮帽的李秀才。
她不动声色地往米袋上喷了点玫瑰水，甜香混着雨气散开，张婶的鼻尖动了动。”
给我来二斤开运米！
“”我要三斤状元米！
“摊位前热闹起来，苏郁禾边称米边留意西周。
果然，三叔的小厮阿福躲在拐角的茶棚下，鬼鬼祟祟往米袋里塞东西。
她冲春桃使个眼色，后者立刻晃着快板凑过去：”这位小哥，买米送桃花笺呀，给心上人写情书好使！
“阿福吓了一跳，米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——竟是把陈米。
苏郁禾蹲身捡起，指尖碾了碾：”阿福哥，这米怕是从城西洼地来的吧？
那里的陈米霉味重，得用石灰去味才行。
“阿福脸色煞白，支吾着跑了。
苏郁禾看着他的背影冷笑，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轻咳一声。
转身时，看见个戴瓜皮帽的书生抱着账本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”
顾砚之，城西账房先生。
“书生作揖，袖口露出半截毛笔茧，”听闻禾生米号招记账先生，特来一试。
“苏郁禾挑眉，想起今早春桃的汇报：这书生昨日在城隍庙听了她的卖米经，回去后竟帮豆腐坊改良了记账法。
她指了指摊位：”先帮我称米，做得好，账房先生就是你的。
“顾砚之卷起长衫，露出腕间褪色的蓝布腕带，熟练地拨弄算盘。
苏郁禾留意到他称米时总多抓一把，问起时，他低声道：”市井百姓，最在意”实惠“二字，多给半两，便能换个回头客。
“雨越下越大，春桃的快板声渐渐模糊。
苏郁禾看着湿漉漉的米袋，忽然想起《商海奇策》里的”借势篇“：”善商者，借天时，用地利，通人情。
“她扯了扯顾砚之的袖子：”顾先生，可会写吉利话？
“”略懂。
“顾砚之从袖中掏出狼毫笔，就着雨水在米袋上写：”春种一粒粟，秋收万颗子“”宜嫁娶，宜开市“。
苏郁禾眼睛一亮，抓过笔在另一袋米上画了朵桃花：”这样更好，百姓看不懂字，画个花更实在。
“顾砚之看着她沾着墨汁的指尖，忽然笑了：”苏姑娘这招”图文并茂“，倒比《清明上河图》还妙。
“苏郁禾刚要回嘴，却见人群中挤进来个穿绸缎的胖男人——王富贵，城西最大的米行老板，也是三叔的赌友。”
苏郁禾，你竟敢抢我的生意？
“王富贵叉腰怒吼，肥硕的肚子挤得衣襟扣子摇摇欲坠，”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开不了张？
“苏郁禾擦了擦手上的墨，笑得甜美：”王老板若是想比米质，我奉陪；若是想耍阴招...“她看了眼阿福躲着的茶棚，”城西洼地的陈米，卖的时候最好别说是优质米哦。
“王富贵脸色铁青，甩袖而去。
顾砚之低声道：”此人与你三叔勾结，怕是不会善罢甘休。
“”那就让他看看，女子做生意，不是软柿子。
“苏郁禾摸了摸腰间的《商海奇策》，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：”商场如棋局，第一步落子要狠，才能让对手不敢轻视。
“暮色西合时，米摊的陈米卖得只剩半袋。
春桃数着铜板，眼睛弯成月牙：”小姐，咱们赚了三十二文！
“苏郁禾点头，看着顾砚之在账本上写”立春米售罄“，忽然问：”顾先生可知，为何我要卖”状元米“？
“”借科举之名，行营销之实。
“顾砚之合上账本，”不过苏姑娘怕是另有目的——那些《科举真题》，是城西书院的落第秀才写的吧？
“苏郁禾挑眉：”顾先生果然聪明。
秀才们靠卖题赚外快，咱们借题卖米，双赢。
“顾砚之笑了，雨声中，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：”苏姑娘让我想起前朝的柳如是，亦是女子，却能在商海翻云覆雨。
“苏郁禾一愣，忽然想起《商海奇策》残卷的扉页，那字迹与顾砚之的笔锋竟有几分相似。
她刚要开口，却见春桃拽了拽她的袖子：”小姐，有人找！
“来人是个戴圆框眼镜的青年，怀里抱着个冒热气的坩埚，雨水打湿了他的前襟，露出里面的白大褂。
他看见苏郁禾，眼睛一亮：”你就是禾生米号的掌柜？
我是周明远，留洋化学博士，能帮你改良陈米！
“苏郁禾看着他怀里的坩埚，隐约闻到焦味：”周博士打算怎么改良？
“”用氧化钙去除霉味！
“周明远兴奋地说，”也就是石灰——“”等等，“顾砚之皱眉，”石灰虽能去味，却伤身体，不可取。
“周明远瞪了他一眼：”科学实验难免有风险！
再说了，我还打算用碳酸氢钠中和——“”停！
“苏郁禾头疼地揉了揉眉心，”周博士，不如咱们换个法子...“雨幕中，苏郁禾看着春桃帮周明远擦坩埚，顾砚之在账本上记录实验数据，忽然觉得胸口发烫。
她摸出银簪，簪头的稻花在雨中闪烁，像极了佛堂长明灯的光。”
小姐，该收摊了。
“春桃的声音打断思绪。
苏郁禾点头，转身时看见顾砚之的账本上多了行小字：”奇女子治生，当如是。
“她忽然想起父亲的话，嘴角扬起笑——这一步棋，她走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