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他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，生怕多停留一刻，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。
回到寝殿，姜墨一拳砸在柱子上，宫殿微微震颤。
他早该想到的——白小茶吸收了他的精血，化形时间自然会提前。
但七日，整整提前了七日！
这意味着他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。
一缕青烟从青铜香炉中袅袅升起。
他盘坐在玉床上，指尖悬浮着一滴鲜红的血珠，血珠中隐约可见一丝金色流光。
"又失败了。
"姜墨凝视着血珠，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。
他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面铜镜，镜中映出一株枯萎的梅树影像，枝干扭曲如老人干枯的手指。
他闭上眼，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前王母对他说的话："姜墨，那株万年雪梅的精魄己散，纵使你用尽天下灵药，也无法令其重生。
放弃吧。
""梅儿，再等我七日......"姜墨对着铜镜中的枯梅低语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，"只需七日，我就能集齐复活你所需的灵力。
"窗外，一轮冷月高悬。
姜墨不知道的是，一双翠绿的眼睛正透过窗缝，偷偷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——白小茶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白玉地面上，好奇地打量着西周。
姜墨的外袍对她来说太大了，衣摆拖在地上，像一条黑色的小尾巴。
"原来上神也会难过啊。
"她小声嘀咕着，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。
那个在众人面前冷若冰霜的姜墨上神，竟然对着一面镜子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。
头顶的两片小茶叶因为思考而微微卷曲。
白小茶忽然意识到，自己现在是人形了！
可以到处走动了！
这个念头让她兴奋得差点跳起来。
"反正明天就要被送走了......"她眼珠转了转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，"不如先看看这天庭长什么样！
"趁着姜墨闭目调息的功夫，白小茶蹑手蹑脚地溜出了紫霄宫。
一出宫门，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张大了嘴——无数宫殿悬浮在云海之上，金碧辉煌的廊桥连接着各座仙宫，七彩祥云如绸缎般铺展在空中。
仙鹤成群结队地飞过，洒下一串清脆的鸣叫。
"好漂亮！
"白小茶忘乎所以地奔跑起来，衣袍在身后翻飞。
她路过一片瑶池，看见水中游动着金光闪闪的鲤鱼；穿过一片桃林，偷摘了一个熟透的仙桃咬了一口，汁水顺着嘴角流下。
"唔，好甜！
"她幸福地眯起眼，头顶的茶叶欢快地抖动着。
正当白小茶陶醉在仙桃的美味中时，一阵悠扬的乐声吸引了她的注意。
她循声而去，来到一座华丽的宫殿前，殿门上方悬挂着"丹霞宫"三个大字。
殿门虚掩着，白小茶偷偷溜了进去。
殿内空无一人，只有几个玉瓶摆在案几上，瓶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
她的鼻子动了动，被其中一个碧绿色玉瓶吸引住了。
"这是什么？
好香啊......"她拿起玉瓶，想都没想就倒出一粒青色丹药吞了下去。
丹药入喉，化作一股热流涌向西肢百骸。
白小茶突然感到全身发烫，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晕。
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开始忽明忽暗，时而变成枝叶，时而恢复人形。
"糟了，难道是......吃错东西了？
"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丹霞宫，迎面撞上了一群正在巡逻的天兵。
天兵们看到一个衣衫不整、浑身发红还头顶树叶的少女，立刻警觉地围了上来。
"何方妖孽，胆敢擅闯天庭重地！
"白小茶吓得转身就跑，却不小心踩到过长的衣摆，整个人向前扑去。
眼看就要摔个嘴啃泥，一道黑影闪过，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冰冷怀抱。
"擅动本上神的人，你们好大的胆子。
"姜墨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森冷，周围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。
天兵们齐刷刷跪倒在地，额头抵着地面，不敢抬头。
"小仙有眼无珠，不知是上神的人，请上神恕罪！
"姜墨冷哼一声，抱着白小茶腾空而起。
白小茶缩在他怀里，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——比正常人慢得多，却异常有力。
"我、我不是故意的......"她小声辩解，却因为药力发作而难受得蜷缩起来，"好热......"姜墨低头看了她一眼，眉头紧锁："你吃了什么？
""一个绿瓶子里的......圆圆的东西......""青灵丹？
"姜墨脸色骤变，"那是给坐骑提升修为用的！
你一个刚化形的小妖也敢乱吃？
"白小茶委屈地扁了扁嘴："我不知道嘛......"回到紫霄宫，姜墨将白小茶放在软榻上，手掌贴上她的后背，一股清凉的灵力注入她体内，缓解着丹药带来的燥热。
"好点了吗？
"他的声音依然冷淡，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。
白小茶点点头，突然打了个喷嚏，头顶的两片茶叶上冒出一朵小白花。
她惊讶地摸了摸那朵花："咦？
这是什么？
"姜墨盯着那朵花，眼神复杂。
他伸手想触碰，却在半途停住，转而严厉地说："未经允许私自出宫，还乱吃仙丹，该当何罪？
"白小茶缩了缩脖子："我、我就是好奇......""好奇不是理由。
"姜墨背过身，"罚你三日不许出这个院子，每日背诵天规十遍。
"这惩罚比白小茶预想的轻多了。
她偷偷观察姜墨的侧脸，发现他的耳根有些发红，不知是不是被气的。
"上神......"她鼓起勇气拉了拉姜墨的袖子，"你是不是本来打算用我做什么事啊？
因为我提前化形，所以计划被打乱了？
"姜墨猛地转身，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："你听到了什么？
""没、没有！
"白小茶连忙摆手，"我只是感觉......上神看到我化形时，好像很生气的样子......"姜墨沉默片刻，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，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："听着，小茶树。
你只是一件工具，我养你自有用途。
不要自作聪明，也不要......"他的话戛然而止，因为白小茶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，一股奇异的灵力波动在两人之间流转。
姜墨的瞳孔骤然收缩，而白小茶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
"上神的灵力......"她喃喃道，"和我的一样温暖......"姜墨像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，转身大步离去，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警告："记住你的惩罚。
"白小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，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手。
刚才那一瞬间，她分明感受到姜墨体内汹涌的情感——那绝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会有的情绪。
窗外，月光洒在庭院角落那株枯死的梅树上，一根干枯的枝条突然发出轻微的"咔嚓"声，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