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最后一道抛物线时，图书馆的闭馆提示音刚好响起。
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，抬头望向窗外——墨色的云层压得极低，远处有闷雷滚过，雨滴己经开始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。
"又下雨了。
"他低声嘟囔着，伸手去够书包侧袋里的伞。
指尖触到伞柄上凹凸的小熊贴纸时，忽然想起上周班会课，许念抱着点名册从他身边走过时，目光在他笔记本上停留的那两秒。
当时他正在画速写，纸上是只圆头圆脑的小熊，爪子底下踩着颗星星。
"林砚？
"前排的室友陈宇回头喊他，"走吗？
我叫了外卖，一会儿雨该下大了。
""你们先走吧，我等会儿去食堂。
"林砚摇摇头，故意放慢收拾书本的动作。
他知道许念每周三都会在图书馆待到闭馆，此刻应该还在二楼的金融类书架区——上周他帮她捡过掉落的钢笔，笔尖刻着"念"字，是支很旧的英雄牌。
书包拉链拉到一半时，他忽然瞥见斜后方座位上的身影。
许念穿着件浅灰色连帽衫，马尾辫垂在肩头，正踮脚够书架顶层的《国际金融市场概论》。
她的伞靠在书架旁，伞面破了个拳头大的洞，骨架歪歪扭扭，显然撑不过这场暴雨。
林砚的心跳忽然加快。
他想起今早刷到的天气预报，说今晚有雷阵雨，降水概率90%。
鬼使神差地，他将自己的伞从书包里抽出来，塞进了侧袋——那里还躺着包没拆封的小熊贴纸，是上次买文具时送的赠品。
"砚哥，发什么呆呢？
"陈宇拍了下他的肩膀，"真不走？
一会儿淋成落汤鸡别找我借衣服。
""走了走了。
"林砚抓起书包，故意绕到二楼楼梯口。
经过金融书架时，他假装不经意地扫了眼——许念己经拿下书，正低头核对借阅信息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。
图书馆的廊灯依次熄灭，只剩下应急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。
林砚站在台阶上，看着许念抱着书走到门口，在看到暴雨的瞬间微微皱眉。
她抬起手，试图用书本挡住头顶，却不小心让《公司理财》掉在地上。
"许念！
"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度，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，将伞塞进她怀里，"用、用这个吧。
"许念愣住了。
她抬头看向他，雨水己经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，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星。
伞面上的小熊贴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，她突然想起上周班会，他笔记本上的那只小熊，爪子底下好像也踩着颗星星。
"那你呢？
"她伸手去拽他的书包带，却在触到布料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，"你会淋湿的。
""我......我有快递要拿！
"林砚后退两步，露出个僵硬的笑容，"刚接到电话，快递站就在前面，有人给我送伞。
"他指了指远处亮着灯的便利店，雨水顺着指缝滑落，在地面溅起小水花。
许念盯着他发梢滴落的水珠，突然伸手扯下自己的发带，塞进他手里："擦擦干吧，别感冒了。
"不等他反应，她己经撑开伞，转身走进雨幕。
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伞面上的小熊贴纸在风雨中轻轻晃动，像在朝他挥手。
林砚攥着那条带着茉莉香的发带，站在原地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。
雷声再次响起时，他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，书包里的笔记本正在滴滴答答渗水——但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，指尖摩挲着发带尾端的流苏，忽然觉得这场雨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。
许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宿舍楼下的。
怀里的伞还带着林砚的体温，小熊贴纸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皱，却依然固执地贴着伞柄。
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发带，忽然想起刚才转身时，瞥见他耳尖通红的样子。
"念念，你怎么才回来？
"室友小夏拉开门，惊呼一声，"天呐，你衣服都湿了！
快换件衣服，别感冒了。
""没事，就是伞破了个洞。
"许念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袖子，忽然想起林砚塞伞时的慌张模样。
他说有快递要拿，可她明明看见便利店门口根本没有快递站。
"这伞哪来的？
"小夏指着她手里的小熊伞，"挺可爱的嘛，不像你的风格。
""同学借的。
"许念把伞靠在门后，指尖轻轻抚过小熊贴纸。
她想起林砚的笔记本，想起他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阳光穿过他的睫毛时，会在草稿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。
与此同时，林砚正在暴雨中狂奔。
冰冷的雨水顺着领口灌进衣服，他却觉得浑身发烫。
刚才在图书馆门口，许念的指尖碰到他书包带的瞬间，他几乎要屏住呼吸——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，涂着透明的指甲油，指尖还有淡淡的茉莉香。
"靠，林砚你疯了？
"陈宇打开宿舍门，被他浑身的水吓了一跳，"不是说有快递吗？
这是游回来的？
""别说了......"林砚甩了甩头发，从衣柜里扯出干净的衣服，"帮我倒杯热水，谢谢。
""你这是何苦呢？
"陈宇递来毛巾，忽然瞥见他手里的发带，"哟，这是什么？
哪个小姑娘送的？
""滚。
"林砚把发带塞进枕头底下，耳朵却红得要滴血。
他想起许念踮脚拿书时，后颈露出的一小截皮肤，想起她撑开伞时，睫毛上挂着的雨珠——原来她的眼睛这么好看，像盛着一汪春水。
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大。
许念坐在书桌前，翻开《国际金融市场概论》，却怎么也看不进去。
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门后的小熊伞，想起林砚跑开时，裤脚溅起的水花，想起他攥着发带时，指节泛白的样子。
"念念，你发什么呆呢？
"小夏凑过来，"明天有微积分考试，你不是说要复习吗？
""哦，对。
"许念翻开笔记本，却看见第一页上不知何时画了只小熊——和伞上的那只一模一样，爪子底下踩着颗星星。
她忽然想起上周班会，林砚坐在最后一排，阳光穿过他的笔尖，在点名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。
林砚是被一阵刺痛惊醒的。
他摸了摸额头，烫得吓人，喉咙像塞了团棉花，连吞咽都困难。
床头的闹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，宿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，他挣扎着坐起来，想去接杯水喝。
"砚哥，你怎么了？
"陈宇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，"声音怎么这么哑？
""没事，可能感冒了。
"林砚扶着墙走到水房，冷水浇在脸上时，忽然想起许念递给他的发带。
它此刻正躺在枕头底下，带着淡淡的茉莉香，像她身上的味道。
回到宿舍时，他看见自己的书包歪在地上，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他弯腰去捡，却发现笔记本上洇开一片水渍，隐约能看见页脚处的小熊速写——那是上周画的，本来想送给她，却一首没敢开口。
许念辗转难眠。
她每隔几分钟就看向窗外，雨还在下，闪电照亮夜空时，她能看见门后的小熊伞。
不知怎么的，她忽然想起林砚跑开时的背影，那么单薄，却又那么坚定。
"会不会感冒了？
"她轻声自言自语，伸手摸出手机，点开班级群。
林砚的头像安静地躺在列表里，是张黑白的素描头像，画的是只抱着星星的小熊。
犹豫了很久，她终于打下一行字："你的伞......明天还给你。
"刚要发送，又迅速删掉，改成："下雨路滑，早点休息。
"发送成功的瞬间，她的心跳得厉害。
她把手机倒扣在枕头上，闭上眼睛，却看见林砚在雨中奔跑的样子，看见他耳尖的红，看见他手里攥着的发带。
林砚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。
他点开消息，看见许念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，心跳陡然加速。
那条消息很短，却像颗小太阳，在凌晨的黑暗里炸开温暖的光。
他想了想，回复："好。
你也早点睡，别熬夜复习。
"发送后又觉得不够，加上一句："伞不用着急还，明天可能还会下雨。
"许念看着手机屏幕，嘴角慢慢扬起。
她翻身坐起，打开台灯，从抽屉里拿出贴纸包——那是她昨天买的，和林砚伞上的小熊一模一样。
她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张，贴在笔记本扉页的小熊旁边，爪子底下同样踩着颗星星。
窗外的雨渐渐小了。
林砚躺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，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发芽。
他摸出枕头底下的发带，放在鼻尖轻嗅，茉莉香混着雨水的味道，像极了许念站在路灯下的那个瞬间。
凌晨三点，雨停了。
许念合上笔记本，看见小熊贴纸在台灯下泛着微光。
她轻轻摸了摸贴纸，想起明天的微积分考试，想起林砚坐在教室后排的样子——或许，她该故意把钢笔掉在他脚边，像上周那样。
而林砚，此刻正把小熊贴纸贴在保温杯上。
他想着明天在教室遇见许念时，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她打招呼，要不要顺便给她带杯茉莉奶绿，三分糖，去冰。
窗外，第一颗星星爬上天空。
小熊座的星光穿过云层，落在两把带着小熊贴纸的伞上，落在两个辗转难眠的人身上，像命运轻轻埋下的伏笔，等待着晨光初现时，绽放出最温柔的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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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砚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。
他点开消息，看见许念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，心跳陡然加速。
那条消息很短，却像颗小太阳，在凌晨的黑暗里炸开温暖的光。
他想了想，回复："好。
你也早点睡，别熬夜复习。
"发送后又觉得不够，加上一句："伞不用着急还，明天可能还会下雨。
"许念看着手机屏幕，嘴角慢慢扬起。
她翻身坐起，打开台灯，从抽屉里拿出贴纸包——那是她昨天买的，和林砚伞上的小熊一模一样。
她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张，贴在笔记本扉页的小熊旁边，爪子底下同样踩着颗星星。
窗外的雨渐渐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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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，雨停了。
许念合上笔记本，看见小熊贴纸在台灯下泛着微光。
她轻轻摸了摸贴纸，想起明天的微积分考试，想起林砚坐在教室后排的样子——或许，她该故意把钢笔掉在他脚边，像上周那样。
而林砚，此刻正把小熊贴纸贴在保温杯上。
他想着明天在教室遇见许念时，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她打招呼，要不要顺便给她带杯茉莉奶绿，三分糖，去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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