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的阳光像块滚烫的烙铁，晒得写字楼前的地砖首冒热气。
陆晨蹲在花坛边，用袖口反复擦拭着保温杯 —— 这是今早女儿朵朵塞给他的，杯身上歪歪扭扭贴着 "爸爸加油" 的贴纸，却在他挤地铁时被人撞得满是咖啡渍。
"哟，陆工在这儿美容呢？
" 张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这位穿着潮牌 T 恤的同事踢了踢他的工具箱，"李哥叫你去茶水间，客户要的机房巡检报告，你不会又忘了吧？
"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笑，陆晨看见实习生小王迅速别过脸，耳尖通红。
茶水间里，李建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。
"陆晨，" 他头也不回，"客户说上次的系统漏洞影响了招标，你今晚留下来写检讨，明天交给张涛，让他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提交。
" 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陆晨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，像极了他此刻碎裂的心情。
"可是李哥，漏洞是因为张涛......" 话没说完，李建突然转身，手里的马克杯重重砸在操作台上："你是质疑公司的安排？
不想干就滚蛋！
" 陶瓷碎片溅在陆晨脚背上，他想起昨晚女儿在电话里哭着说想爸爸，而林夏在旁边冷冷地说 "别打扰你爸加班"。
手机在裤兜震动，是林夏发来的消息："今晚必须把离婚协议签了，我明天要飞上海。
" 陆晨盯着屏幕上的 "必须" 两个字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抽屉里还藏着没送出去的结婚七周年礼物 —— 支口红，色号是林夏去年逛街时在专柜前停留过的。
机房里的空调发出恼人的嗡鸣，陆晨跪在服务器前布线，后背被汗水浸透。
张涛靠在门框上玩手游，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："陆工，快点儿啊，我还等着去接女朋友呢。
" 数据线突然缠住他的手腕，像条冰冷的蛇，陆晨想起七年前在城中村，他也是这样跪在地上修电脑，林夏蹲在旁边给他递工具，说 "以后咱们一定会住上带空调的房子"。
傍晚七点，陆晨站在幼儿园门口，看着其他小朋友扑进家长怀里。
朵朵最后一个出来，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画："爸爸，今天美术课画全家福，可是我没有爸爸......" 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轻，陆晨看见她校服上的颜料渍，那是他昨天熬夜加班时不小心蹭上的。
"朵朵！
" 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她踩着高跟鞋走来，妆容精致得像刚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，"不是说好了我来接吗？
你怎么又擅自过来？
" 朵朵畏缩地往陆晨身后躲，他闻到前妻身上陌生的香水味，想起结婚时她用的还是超市买的廉价身体乳。
"我们谈谈吧。
" 陆晨把画小心折好放进公文包，女儿的笔触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稚嫩。
路边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，林夏叹了口气，走进旁边的星巴克："说吧，什么事。
""能不能......" 陆晨盯着面前的拿铁，奶泡己经化了，"能不能等朵朵考完试再办手续？
她最近情绪不好。
" 林夏冷笑一声："情绪不好？
还不是你每天加班到半夜，孩子以为你死在公司了！
" 邻座的人纷纷转头，陆晨感到脸上发烫，像被人当众扇了耳光。
"陆晨，" 林夏的声音突然放软，"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，穿着地摊货，挤公交，连女儿的兴趣班都报不起。
你以为拖下去对她有什么好处？
" 她掏出手机，点开一个朋友圈视频，画面里陈墨站在发布会台上，身后是极客实验室的 logo，"知道这是谁吗？
我客户，他说可以给你介绍个修电脑的活儿，一个月三千，够你租地下室了吧？
"离开星巴克时，天己经黑了。
陆晨摸出公文包里的画，朵朵笔下的三个人手牵手站在彩虹下，他的脸被涂成了蓝色，像极了今天机房里的服务器。
手机在这时响起，是李建的电话："陆晨，张涛说你没把巡检报告给他，客户明天就要，你今晚必须搞定，否则......""否则怎样？
开除我？
" 陆晨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，"李建，你知道张涛篡改了我的代码，你明明知道......" 话没说完，电话那头己经挂断。
街道旁的便利店透出暖黄色的光，陆晨走进去，买了罐最便宜的啤酒，坐在台阶上喝起来。
凌晨一点，办公室里的日光灯管发出电流声。
陆晨盯着电脑屏幕，巡检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在跳舞。
他摸出抽屉里的全家福，照片边缘己经起毛，林夏的笑容依然灿烂，那时他们还没买房，没生孩子，一切都还有希望。
"叮" 的一声，新邮件提醒。
陆晨点开，是张涛发来的消息："陆工，辛苦啦！
看在你这么敬业的份上，明天我请你喝喜茶啊～" 附件里是段视频，画面里他跪在服务器前布线，张涛在旁边比耶自拍，配文 "感谢我的专属小弟"。
啤酒罐捏出刺耳的变形声。
陆晨站起身，走到窗边。
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成怪物的形状，他想起朵朵今天问他："爸爸，超人会哭吗？
" 此刻，他觉得自己像个穿着西装的小丑，在别人的剧本里扮演着滑稽的配角。
手机突然震动，是房东的短信："小陆，林小姐说你们要离婚，这房子她租不起了，你月底前搬走吧。
对了，上次你说修水管的钱，记得结一下。
" 陆晨看着短信，突然笑了起来。
那笑声越来越大，首到变成哽咽，他赶紧捂住嘴，生怕吵醒了沉睡的城市。
凌晨三点，陆晨终于写完巡检报告。
他保存文档，点击发送，然后关掉电脑。
抽屉里的全家福被他轻轻抽出，放进碎纸机。
纸张碎裂的声音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，每一片碎纸都带着过去的记忆，却再也拼不回完整的画面。
走出写字楼时，暴雨倾盆而下。
陆晨没有打伞，任由雨水浇在脸上。
路过天桥时，他看见自己映在积水里的倒影 —— 头发凌乱，眼神空洞，像具行走的尸体。
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，他摸出手机，给陈墨发了条消息："陈总，我想加入极客实验室，哪怕从最底层做起。
"发送前，他删掉了 "如果可能的话"。
雨水顺着手机屏幕滑落，滴在地面上，溅起细小的水花，像极了他此刻破碎却又即将重新开始的人生。
这一晚，陆晨终于明白：有些东西，只有彻底失去，才能看清真相。
而他，己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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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可是李哥，漏洞是因为张涛......" 话没说完，李建突然转身，手里的马克杯重重砸在操作台上："你是质疑公司的安排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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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机在裤兜震动，是林夏发来的消息："今晚必须把离婚协议签了，我明天要飞上海。
" 陆晨盯着屏幕上的 "必须" 两个字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抽屉里还藏着没送出去的结婚七周年礼物 —— 支口红，色号是林夏去年逛街时在专柜前停留过的。
机房里的空调发出恼人的嗡鸣，陆晨跪在服务器前布线，后背被汗水浸透。
张涛靠在门框上玩手游，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："陆工，快点儿啊，我还等着去接女朋友呢。
" 数据线突然缠住他的手腕，像条冰冷的蛇，陆晨想起七年前在城中村，他也是这样跪在地上修电脑，林夏蹲在旁边给他递工具，说 "以后咱们一定会住上带空调的房子"。
傍晚七点，陆晨站在幼儿园门口，看着其他小朋友扑进家长怀里。
朵朵最后一个出来，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画："爸爸，今天美术课画全家福，可是我没有爸爸......" 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轻，陆晨看见她校服上的颜料渍，那是他昨天熬夜加班时不小心蹭上的。
"朵朵！
" 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她踩着高跟鞋走来，妆容精致得像刚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，"不是说好了我来接吗？
你怎么又擅自过来？
" 朵朵畏缩地往陆晨身后躲，他闻到前妻身上陌生的香水味，想起结婚时她用的还是超市买的廉价身体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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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边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，林夏叹了口气，走进旁边的星巴克："说吧，什么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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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林夏冷笑一声："情绪不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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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晨摸出公文包里的画，朵朵笔下的三个人手牵手站在彩虹下，他的脸被涂成了蓝色，像极了今天机房里的服务器。
手机在这时响起，是李建的电话："陆晨，张涛说你没把巡检报告给他，客户明天就要，你今晚必须搞定，否则......""否则怎样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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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此刻，他觉得自己像个穿着西装的小丑，在别人的剧本里扮演着滑稽的配角。
手机突然震动，是房东的短信："小陆，林小姐说你们要离婚，这房子她租不起了，你月底前搬走吧。
对了，上次你说修水管的钱，记得结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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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笑声越来越大，首到变成哽咽，他赶紧捂住嘴，生怕吵醒了沉睡的城市。
凌晨三点，陆晨终于写完巡检报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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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过天桥时，他看见自己映在积水里的倒影 —— 头发凌乱，眼神空洞，像具行走的尸体。
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，他摸出手机，给陈墨发了条消息："陈总，我想加入极客实验室，哪怕从最底层做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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