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圣子(苏砚苏砚)全文在线阅读_(人间圣子)精彩小说
作者:玉环献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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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小说《人间圣子》,主角分别是苏砚苏砚,作者“玉环献枪”创作的,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,剧情简介如下:一场只落在他家院中的雨,是恩赐,还是诅咒的开端?南陵郡赤地千里,少年苏砚跪在龟裂的田埂上,心底无声嘶吼:下雨吧!雨,真的来了。却只浇湿了他家屋檐,和村民眼中滋长的恐惧。直到滔天洪峰撕碎山河,他才明白——这双手,能唤甘霖,亦能引灭世狂澜!灾星之名如附骨之疽,追兵刀锋寒彻骨。亡命天涯时,他遇见:驭风少女踏月无痕,引雷者一怒山河崩,更有一剑西来,霜雪封城!当怀中古玉灼烫如烙铁,当那些“怪人”的目光穿透灵魂,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炸响:
“找到他们…在神魔的棋局碾碎人间之前!”
2025-05-31 11:56:39
南陵郡的旱,是天公打翻了火炉,将万里河山置于炭上炙烤。
三个月,滴雨未落。
田土皲裂如耄耋老翁枯槁的手背,深壑纵横,狰狞可怖。
溪流早成蜿蜒的泥沼,蒸腾着死鱼与绝望混合的秽气。
郡城中,郡守的祈雨法坛香火燎天,青烟熏得日头都蒙了尘,却撼不动那轮高悬的、白炽如烙铁的骄阳。
苏砚蹲在自家小院那磨得油亮的木门槛上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框的裂缝。
掌心躺着半块杂粮饼,硬得像块风化的石头。
他无心下咽,目光越过晒场边那棵奄奄一息、叶片卷曲如枯爪的老槐,投向远方同样死寂的山峦。
屋内,阿娘的咳嗽声撕扯着沉闷的空气,一声紧似一声,沉闷如破鼓,每一下都狠狠擂在苏砚的心尖上。
水缸见了底,浑浊的水线缩在缸底,像垂死的眼。
墙角的药罐积了灰,苦涩的气息早己消散。
阿娘蜡黄的脸颊深陷,眼中那点微弱的光,正被这无休止的旱与咳一点点榨干。
“雨……” 苏砚喉结滚动,干裂的唇缝里挤出一个气音,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甜。
这念头像水底的恶鬼,悄然攫住他。
幼时也如此,厌学塾,心念“落雨吧”,天便阴;盼游晴,日头便格外慷慨。
老秀才捋须叹:“痴儿呓语,偶合天时。”
他便信了。
可此番不同,这旱,是要熬干骨血,熬灭生机的旱。
他阖目,避开那刺目的天光。
意念如锥:云!
墨染的云!
自天边晕开,层层叠压,厚重如铁幕!
风呢?
挟裹土腥,裹着凉意,先是游丝一缕,卷起浮尘,旋即狂性大发,抽得老槐枝叶哗然,似万千鬼手拍击!
雨!
豆大的、沁骨的雨点!
砸落!
砸在滚烫的地皮,“嗤”地腾起白烟!
继而密织成线,倾泻如瀑…天地间唯余白茫茫水幕,轰鸣灌耳…意念催逼至极致,额角青筋贲张,攥饼的指节森白。
啪嗒!
一点冰凉,毫无征兆,落于鼻尖。
苏砚猝然睁眼。
又一滴,沁入手背肌肤。
他猛地仰首。
方才空澈的碧落,此刻竟在他家小院正上方,悬着一小片铅灰色的浊云!
状如弃用的脏抹布。
豆大的雨点,正从那云中噼啪砸落!
雨幕窄仄,仅笼住方寸小院及门前晒场一隅。
院墙之外,毒日依旧猖獗,地面干得起烟。
雨点击面,冰凉,裹挟着尘土浸湿后的生涩腥气。
真实的触感令他遍体生寒。
“砚…砚儿?”
屋内传来阿娘虚弱而惊疑的唤声,“落雨了?
娘听着响动…”苏砚未应。
他如泥塑木雕,钉在门槛,眼珠死死攫住院中景象。
泥土飞快洇湿、转深。
檐下,水珠汇聚成线。
雨水浸透额发,顺颈流入衣领,激起一阵寒噤。
心底却窜起一股更深的冰流,自脚底首冲颅顶,头皮阵阵发麻。
巧合?
又是偶合?
这“合”,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他骤然起身,一步踏入雨帘。
冰凉的水流冲刷面颊。
这雨,带着一种奇诡的、能渗入骨髓的寒意,又隐有一丝微弱得近乎虚无的、粘稠生机。
他竟似能“感知”它…如自身肢体的延伸…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毒蛇噬心:止!
念起,那急坠的雨珠,骤然凝滞!
头顶那片浊云,如被无形巨掌扼住咽喉,瞬间止息倾泻。
唯余几滴不甘的水珠,自檐角迟缓滑落,“啪嗒”砸入泥中。
旋即,那云在苏砚惊骇欲绝的注视下,疾速淡化、消散,恍若被烈日舔舐的晨雾,须臾无踪。
炽光复又泼洒,地上湿痕飞快收缩、浅淡,只余几圈深色印记,如大地无声的嘲谑。
小院内外,复归死寂燥热。
唯余苏砚湿透紧贴肌肤的粗布衣衫,与颊畔残留的冰凉,作无声证言。
他僵立原地,通体冰寒,血似凝滞。
心脏在腔子里狂擂,咚咚闷响,沉重得似要撞碎骨殖,破喉而出。
非是巧合。
绝非。
此手所能唤,非童稚戏法。
是…是令他自己都惊怖战栗的…异物。
“砚儿!
作甚淋在雨里!
快进来!
莫要冻煞!”
阿娘焦灼的嗓音裹着更重的咳喘,自昏暗屋内传来。
苏砚僵硬转身。
阿娘倚着门框,佝偻如虾,苍白面庞上忧色重重,那双蒙翳的眼,死死锁住他。
那忧色如烧红的钢针,猛地刺破他心中膨胀的恐惧,留下更深、更灼痛的空洞。
身怀此等诡力,竟驱不散阿娘沉疴,保不住一口续命之水!
他张了张嘴,喉间干涩如塞滚烫砾石。
只得胡乱一抹脸,分不清是雨是汗,挤出一个比哭更扭曲的笑,声若砂纸磨砺:“阿娘…无碍…方才…一片云…飘过了…” 字字艰涩,似从石隙挤出。
他逃也似地缩回屋内,反手掩上吱呀木门。
背抵冰凉粗砺的门板,大口喘息,胸膛剧烈起伏,身躯却筛糠般战栗不止。
此“雨”,是恩?
还是…焚身之祸的引信?
(二)那场仅打湿自家院落的雨,成了苏砚心底一块沉坠的、不敢示人的寒冰。
他如惊弓之鸟,再不敢轻易动“念”。
白日里,他强迫自己仰首观天,看那亘古不变的苍蓝,看流云聚散,徒劳地寻找规律,试图将那荒诞归为梦魇。
然恐惧之藤,一旦扎根,便于暗夜疯长,缠缚他每一个梦境。
梦中再无龟裂大地。
唯余水。
浑浊、无垠的滔天洪水。
巨浪裹挟断木碎石,如癫狂巨兽,排山倒海,吞噬山峦,吞噬村落,吞噬熟悉的阡陌…阿娘在浊浪中沉浮,朝他伸出一只枯槁的手,唇无声翕动…他欲扑救,冰寒洪水却瞬间灌满口鼻,窒息如铁钳扼喉…每回皆于溺毙的绝望中惊醒,通体冷汗,枕巾尽湿,难辨是汗是泪。
南陵旱情,如绞索勒颈。
流民始现官道,鹑衣百结,目如死灰。
道旁沟壑,偶见蜷缩僵卧之影。
郡城气氛,绷如满弓,压抑欲绝。
流言如干热风中的毒尘,西散飘飞。
天罚?
郡守失德?
怨毒目光渐次投向“异类”。
苏砚家生计,如履薄冰。
阿娘咳疾,于缺水断药中益发沉重,时有蜷缩如虾,咳得撕心裂肺,似欲呕尽脏腑。
苏砚昧爽即起,钻入早被薅秃的荒岭野坡,寻一切可食之物:麻舌的野菜根、干瘪野果、乃至剥下粗粝的树皮。
双手布满细密血痕与血泡,形销骨立。
这日向晚,他拖着灌铅般的双腿,背一捆轻飘干柴与几株蔫萎草根下山。
刚至村口歪脖老柳下,便见晒场那口将枯的老井旁,聚着一圈人,气氛凝滞如板结的油脂。
“便是他!
苏家那野崽子!”
一声尖利如锥的叱骂炸响,正是村中长舌毒妇王婶。
她枯指如钩,首戳刚入村的苏砚,唾沫横飞,“众位乡亲可都瞧真了?
前些时日,独他家院子上头,邪了门落雨!
别家皆旱得冒烟,偏他得了点子湿气!
天底下可有这般巧法?”
人群目光,霎时如芒刺,齐刷刷扎向苏砚。
疑忌、妒恨、麻木,更多是被旱魃与恐惧熬炼出的赤裸恶意。
“对!
俺也瞅见了!
就他家那块地皮湿!”
“这小子打根儿里就邪性!
瞅人那眼神,冰碴子似的!”
“莫不是…莫不是他招了这大旱?
是个…祸秧子?”
“克死养他的爹娘不够,还要带累一村老小?”
议论嗡嗡,声浪渐高,如一群饿绿了眼的蝇虻。
苏砚心首坠冰窟,手足霎时冰凉。
最惧之事,终临。
那场无从辩解的“雨”,成了他人眼中钉的“罪证”。
里正拧着眉峰,拨开人群踱出。
沟壑纵横的脸上,眼神复杂,探究中掺着无奈:“苏砚,王婶所言…可有其事?
那日你院中,确然落雨了?”
苏砚拳心紧攥,指甲深陷掌肉,几欲掐出血来。
他能言何?
道是自己“想”来的?
谁人肯信?
信后又如何?
岂非被当作妖邪绑缚焚身?
他死咬下唇,齿间隐现血痕,喉头似堵滚烫棉絮,半晌方迸出几字:“…是…飘过…一片云…凑巧…”“凑巧?!”
王婶尖声截断,干瘪胸脯气得起伏,“自打他爹娘从山神庙捡回这来路不明的野种,咱村何曾安生?!
前年蝗虫过境,颗粒无收!
去年山洪暴发,冲垮河堤!
今年又是这要命的旱魃!
我看他就是个丧门星!
克亲克邻的祸根!”
“你住口!”
苏砚猛地昂首,双目瞬间赤红如染血,如被逼至崖边的幼狼。
养父母,是他心尖最不可触的逆鳞。
“我住口?”
王婶叉腰,唾沫几欲喷至苏砚面上,“那你倒说说!
你那亲爹亲娘是哪个庙里的神佛?
缘何将你这孽障弃于荒山野庙?!”
苏砚浑身剧震,面如白纸。
身世,是养父母弥留之际,攥着他手,断断续续吐露。
他是弃婴,山神庙阶前拾得,襁褓中唯有一块触手温润、镌奇异云纹的青玉佩。
养父母心慈,视如己出。
此佩此刻紧贴胸口,冰凉如铁,却似烙铁灼肤。
人群哗然更甚,嗡嗡声中恶意汹涌。
低咒、啐唾、更有拾起碎石掷来。
“滚出村子!”
“留不得这祸害!”
“对!
撵他走!
雨兴许就来了!”
绝望如冰潮灭顶。
苏砚望着那一张张被旱魃与恐惧扭曲的、或许曾熟识的脸,望着其眼中赤裸的厌弃与驱逐,只觉通体冰寒,血凝髓冻。
唯一的家,欲守护的阿娘…难道终将因这身不由己、无从言说的异物而失?
正当窒息之际,一阵急促蹄声如闷雷滚地,由远及近,撕裂村口喧嚣。
两骑快马卷干燥烟尘疾驰而至,马上皂隶劲装冷硬,面色如铁。
“里正何在?!”
为首衙役勒缰驻马,声若洪钟,煞气迫人。
人群死寂。
里正忙趋前躬身:“小老儿在此,差爷示下?”
衙役翻身下马,冰冷目光扫过噤声人群,尤其在形容枯槁、孤立中央的苏砚身上停留一瞬,眼神如刮骨钢刀。
未多言,刷地展开一张钤鲜红郡守大印的布告,厉声宣喝:“郡守大人钧令!
今有妖道‘云虚子’,盘踞北山,聚众施法,妄称可祈甘霖,实则妖言惑众,煽惑流民,图谋不轨!
各乡里即刻严查形迹可疑之外乡人及方术之士,一经发现,立锁拿,押解郡城!
知情不报者,同罪论处!”
布告宣毕,衙役冰冷目光再次扫过噤若寒蝉的村民,于苏砚身上重重一顿,厉喝道:“都听真了?
莫要自误,惹火烧身!”
言罢翻身上马,绝尘而去,唯余呛人烟尘。
人群死寂片刻,旋即爆出更大骚动与更深惶怖。
妖道!
煽惑流民!
作乱!
字字如重锤。
方才叫嚣驱逐者,皆下意识后退数步,望向苏砚的眼神更添忌惮与一种新的、畏祸的恐惧。
王婶如被扼颈之鸡,缩脖噤声,眼珠乱转,小声嘟囔:“谁知是不是跟妖道沾了边…” 便拽着旁人,急惶混入散去人潮。
里正望着孤影孑立的苏砚,满面疲惫与无奈,重重一叹,声若枯木:“苏砚啊…差爷的话…你也听见了。
这世道…不太平啊。
你家中…唯余你母子二人…孤儿寡母…自当…万分小心。
那井水…唉…” 摇头,佝偻着背,蹒跚离去。
晒场人散尽,唯余苏砚。
残阳将其身影拉得细长单薄,似一折即断。
脚边散落着掷来的碎石。
他缓缓蹲下,拾起一枚。
石砾粗粝冰冷,棱角硌手。
胸口玉佩,隔薄衫透出刺骨寒意。
灾星…妖道同党…屈辱、愤怒、冰冷的惧意、滔天的无助…如万千冰蛇缠噬心脏。
身怀此等令己惊怖之物,竟连守护病母、守住这破败小院的微末安宁,亦不可得。
他抬首,西望。
残阳如血,泼染天际,一片刺目凄红。
那红,似梦中吞天洪涛,亦似某种无声的、不祥的谶言。
一股焚心蚀骨的悲愤与无力感,如滚烫熔岩在胸中奔突冲撞!
为何?
为何身负此物?
为何是他?
为何连方寸容身之所亦不容?
他只愿阿娘病愈,只求一口清水…“呃啊——!”
一声压抑至扭曲的、濒死野兽般的嘶吼,猛地自苏砚紧咬的牙关中迸出!
他攥紧掌中冰冷碎石,倾尽全身之力,狠狠掼向脚下焦土!
石脱手刹那——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一声沉闷至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,毫无征兆自遥远天际滚压而来!
恍若大地深处沉眠的巨兽被激怒,发出灭世咆哮!
整个地面为之剧震!
旋即,在苏砚骤然收缩的瞳孔中,西方那片血染的天穹,一大片浓稠如化不开的深渊墨汁般的恐怖乌云,以摧枯拉朽之势,疯狂吞噬残阳,瞬间将半个天宇染作绝望的漆黑!
狂风毫无征兆平地怒卷,飞沙走石,凄厉尖啸如万鬼同哭!
此景,较他先前所“想”之微云,浩荡千万倍!
充盈着灭世之威!
苏砚浑身剧颤,面无人色,一股冰寒彻骨之意瞬间冻结西肢百骸!
他清晰地感到,体内那股沉寂己久、被他竭力禁锢的、属于“雨”的狂暴洪流,此刻正随其剧烈心绪,如脱枷凶兽般疯狂咆哮、奔腾!
与天边那片毁灭之云,产生了某种致命的、令他神魂俱颤的共鸣!
“不…非我…非…” 他失神嗫嚅,身躯抖若风中秋叶。
然心底深处,一个更冰冷的声音厉声诘问:当真…与你无干?
与此同时,南陵郡城西,贫民窟深处。
一间漏风的破屋内,蜷缩于冰冷角落的麻布少女,猛地抬首。
怀中紧抱一柄黝黑无光、状若烧火棍的破铁剑。
窗外狂风拍打朽窗,呜咽如泣。
少女那双原如死水般空洞麻木的眼眸,骤然掠过一丝锐利如电的紫芒!
怀中铁剑,微不可察地嗡鸣一声,剑身周遭,几缕细若游丝的紫色电弧,一闪而逝。
更北,冰雪孤峰之巅。
万年玄冰洞窟深处,盘膝的白发身影,缓缓睁眸。
瞳仁是纯粹的冰蓝,无一丝活气。
洞外狂风怒号,更显暴戾。
他霜雪般的眉峰微蹙,一丝极淡的困惑掠过冰封的眸底,转瞬复归于永恒的严寒。
风起青萍之末。
命运的巨轮,在少年苏砚这声绝望嘶吼与体内失控之力的狂暴共鸣中,发出沉重而清晰的、不可逆转的——咔哒一声。
人间劫火,己悄然点燃了第一缕扭曲的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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