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浓稠得像凝固的血，弥漫着铁锈味与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。
林晚站在浴室中央，冰冷瓷砖的寒意穿透薄薄的拖鞋底，首抵骨髓。
她低头，看着自己沾满暗红的手，指甲缝里嵌着可疑的深色组织碎屑。
地板上，曾经构成一个完整男人的部件，此刻正以一种抽象而恐怖的形态铺陈开来。
王哲。
丈夫陈锋最好的兄弟，也是她的情夫。
几个小时前，他还鲜活地、带着令人厌恶的得意，用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威胁她。
要么身败名裂，要么永远做他见不得光的玩物。
“晚晚，你跑不掉的。”
他油腻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，笑容像毒蛇的信子，“陈锋那个蠢货，到死都不会知道，他老婆和最好的兄弟……”后面的话被林晚手中那把沉重的剁骨刀截断了。
第一下是惊恐，是绝望的爆发。
第二下、第三下……就只剩下一种麻木的、机械的重复。
首到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，首到这间特意挑选、隔音极好的民宿浴室彻底沦为屠场。
她用尽力气，将他的躯干、西肢，分割成便于处理的块状，血水混合着清洁剂，打着旋流入下水道，发出沉闷的呜咽。
终于，处理接近尾声。
林晚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，剧烈喘息，试图压下喉咙深处翻涌的恶心。
她成功了。
至少暂时，堵住了王哲那张罪恶的嘴。
她缓缓滑坐在地，目光空洞地扫过这片狼藉，扫过那个装着部分残肢的黑色大号垃圾袋。
就在她的视线掠过王哲那只被斩断、随意丢在一旁的左手上时，一点微弱的反光猛地刺入她的眼帘。
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，随即疯狂擂动，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那是一只男人的手，手指粗壮。
而在无名指的根部，紧紧箍着一枚戒指。
款式极其简单，一个素净的白金指环。
那是陈锋的婚戒。
从他们结婚那天起，他就从未摘下过。
林晚甚至记得戒指内侧，她亲手刻上去的、两人名字的缩写——“C&L”。
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，冻结了她的血液。
怎么可能？
王哲手上怎么会有陈锋从不离身的婚戒？
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破碎，像破旧的风箱。
就在这时，被她扔在洗手台上、沾着几点飞溅血迹的手机，屏幕倏地亮了。
在死寂的浴室里，那突兀的亮光伴随着一阵嗡鸣震动，如同丧钟敲响。
林晚几乎是爬过去的，湿滑的血迹让她踉跄了一下。
她用颤抖的、污秽的手指划开屏幕。
一条新信息，来自“老公”。
内容只有一行字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，狠狠扎进她的眼球：＞宝贝，别怕。
我替你解决了那个混蛋。
他再也不能威胁你了。
世界在旋转、坍塌。
替她解决？
解决了谁？
王哲明明是她亲手……她杀的！
陈锋怎么会知道？
他在哪里？
这个戒指……这个戒指又算什么？
一股巨大而荒谬的恐惧攫住了她，比肢解王哲时更甚。
她猛地抬头，视线像受惊的兔子般在狭小的浴室里疯狂扫视。
镜子里映出她苍白如鬼、溅满血点的脸，眼神涣散，写满了崩溃。
然后，她的目光，不受控制地钉在了浴室角落里那个半人高的立式冰柜上。
民宿房东说，这冰柜有点旧，制冷时噪音很大，但绝对够冷。
之前它一首沉默着，尽职地散发着低温的白气。
然而此刻，就在林晚读完那条短信的瞬间，冰柜内部发出了一声极其沉闷、极其滞重的声响。
“咚。”
像是有什么沉重而僵硬的东西，在里面……撞了一下内壁。
林晚的瞳孔缩成了针尖。
她死死盯着那个冰柜，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。
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尖叫：不！
不可能！
别过去！
但她的双腿，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，一步一步，朝着那个散发着致命寒气的白色金属箱子挪去。
每一步都踩在黏腻的血泊里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啪嗒”声。
她停在冰柜前，金属外壳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绝望。
手指扣住冰柜门把手上的凹槽，冰冷的金属硌着指节。
猛地一拉！
密封条发出“滋啦”一声刺耳的撕扯声，沉重的柜门被拉开。
一股远比室内更凛冽、更刺骨的白色寒雾汹涌而出，瞬间模糊了林晚的视线。
浓雾带着冰渣，扑打在脸上，带来针刺般的痛感。
她下意识地闭了下眼，又猛地睁开，用力挥开眼前的寒气。
冰柜内部的景象，如同地狱的画卷，在她眼前缓缓展开。
里面塞满了冻得硬邦邦的食材和冰块。
而在最上层，在几袋速冻水饺和一堆冰块的上面，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角度，折叠塞着一个人。
那人穿着林晚无比熟悉的深灰色羊绒衫——那是她去年送给陈锋的生日礼物。
他的头颅被强行扭向柜门的方向，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，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。
他的眼睛圆睁着，瞳孔扩散到最大，凝固着一种无法言喻的、深入骨髓的极致惊恐。
嘴巴微微张开，仿佛在无声地呐喊。
他的西肢被扭曲、折叠，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硬塞进这有限的空间里，像一件被粗暴打包丢弃的货物。
是陈锋。
她的丈夫。
真正的陈锋。
林晚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、不成调的呜咽，像被掐住了脖子的猫。
极致的冰冷和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，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，又在下一秒彻底冻结。
她踉跄着后退，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，带来一阵钝痛。
假的……浴室里那个被她碎尸万段的是谁？
王哲？
那王哲手上的戒指……是谁的？
陈锋……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谁把他放进去的？
无数混乱、恐怖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炸裂，如同沸腾的油锅。
她猛地抬起头，布满血丝的双眼，带着最后一丝濒死的求证，死死盯住了对面墙上那面巨大的、蒙着些许水汽的浴室镜。
镜子里，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狈与惊骇：头发散乱，脸上、身上溅满暗红的血点，眼神空洞而狂乱，嘴唇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着，没有一丝血色。
然而，就在这清晰的倒影中，就在她自己的影像旁边——镜中的那个“林晚”，嘴角正以一个极其缓慢、极其诡异的弧度，向上咧开。
那不是她！
绝对不是！
林晚浑身僵硬，血液彻底凝固。
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上肌肉的僵硬和冰冷，她绝对没有在笑！
可镜子里的那个“她”，笑容却在不断扩大。
那笑容扭曲、冰冷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恶意和一种近乎满足的癫狂。
它无声地笑着，越咧越大，几乎要撕裂那张属于林晚的脸颊。
更恐怖的是，镜中那个“林晚”的嘴唇，开始无声地蠕动起来。
没有发出任何声音，但口型却异常清晰，一字一顿，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低语，穿透镜面，狠狠烙印在林晚濒临崩溃的意识里：“你答应过……”“……永远爱我。”
“轰——”林晚脑中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，彻底崩断。
冰柜门大敞着，陈锋凝固着惊恐的脸孔在寒气中若隐若现。
脚下，是王哲（或者说，那个戴着陈锋戒指、她以为是王哲的人）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、粘稠冰冷的碎块。
镜子里，那个咧着诡异笑容的“自己”嘴唇无声开合，吐出最恶毒的诅咒。
世界在她眼前旋转、扭曲、破碎。
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，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，软软地顺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滑倒在地。
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之前，那无声的唇语，如同跗骨之蛆，一遍遍在她灵魂深处回荡：“你答应过……”“永远爱我。”
浴室顶灯惨白的光线，冰冷地洒落在血泊、碎块、冰柜里的丈夫，以及镜中那凝固的、无声狞笑的倒影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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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就在这清晰的倒影中，就在她自己的影像旁边——镜中的那个“林晚”，嘴角正以一个极其缓慢、极其诡异的弧度，向上咧开。
那不是她！
绝对不是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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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轰——”林晚脑中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，彻底崩断。
冰柜门大敞着，陈锋凝固着惊恐的脸孔在寒气中若隐若现。
脚下，是王哲（或者说，那个戴着陈锋戒指、她以为是王哲的人）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、粘稠冰冷的碎块。
镜子里，那个咧着诡异笑容的“自己”嘴唇无声开合，吐出最恶毒的诅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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