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冰冷地砸在林溪的脸上，顺着发梢流进脖颈，激起一阵战栗。
她看着沈聿修手中那枚小小的“云砚”印章，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骤然停止了跳动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，只剩下雨点砸在宾利车顶和地面发出的单调而巨大的声响。
他是怎么认出来的？
这个秘密，她守了整整三年，连最亲近的朋友、朝夕相处的室友都不知道。
沈聿修……他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她从未示人的私章？！
恐慌和一种被看穿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她。
她想否认，想夺回印章，想立刻消失在滂沱大雨里。
但沈聿修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，牢牢地锁定了她，那里面翻涌的复杂情绪——震惊、探寻、一种难以言喻的了然，甚至还有一丝……难以捕捉的灼热——让她动弹不得。
他甚至还问出了那个让她灵魂都为之震颤的问题：新书的男二原型是他吗？
林溪猛地后退一步，雨水模糊了视线，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抗拒：“沈先生，你认错了！
这只是一个……普通的私章！”
“普通？”
沈聿修低笑一声，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。
他没有逼近，只是将那枚印章稳稳地托在掌心，雨水冲刷着温润的玉石，让那两个小篆字迹更加清晰。
“云砚老师，你的笔迹风格、行文节奏，甚至某些独特的意象偏好……我拜读过你所有的作品，包括早期发表在匿名论坛上的那些短篇。
这个‘云砚’二字的神韵，和你笔下流淌的，如出一辙。”
他的语气笃定，没有丝毫犹疑。
林溪感觉浑身冰冷，不是因为雨水，而是因为秘密被骤然揭穿的赤裸感。
沈聿修，这个看似温润如玉、永远保持恰到好处距离感的男人，原来一首在暗中注视着她，甚至研究她？
这个认知让她头皮发麻。
“还给我！”
她伸出手，声音带着强硬的命令，试图用气势掩盖内心的慌乱。
沈溪修没有立刻归还。
他的视线从印章缓缓移开，落在她苍白、湿透的脸上。
雨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滴落，长长的睫毛沾着水珠，倔强又脆弱。
他的目光在她紧抿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，眼底深处那抹暗涌似乎更深了些。
“林溪，”他开口，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不容置疑，“雨太大了，你这样会生病的。
先上车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他没有再追问“云砚”，也没有再提“原型”，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过。
他只是体贴地转移了话题，为她撑开了一个避雨的、暂时安全的角落。
林溪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头，看着他依旧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眼神，又看了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。
拒绝的话在喉咙口滚了几圈，最终还是被冰冷的现实和身体传来的阵阵寒意打败了。
她咬着唇，僵硬地点了点头。
沈聿修立刻拉开后座车门，示意她上车。
车内温暖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，带着他身上淡淡的、清冽的雪松气息，瞬间包裹了她湿冷的身体。
林溪蜷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，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，但至少隔绝了外面的风雨。
沈聿修坐进驾驶座，启动了车子。
他没有立刻开动，而是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条干净的、质地柔软的深灰色羊绒薄毯，自然地递向后座。
“擦擦头发，裹上，别着凉。”
林溪迟疑了一下，还是接了过来。
羊绒的触感温暖细腻，带着他身上的气息。
她默默地擦拭着头发上的雨水，将毯子裹在身上，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一些，但心头的惊涛骇浪却丝毫没有平息。
车厢内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。
只有雨刮器有节奏地刮擦着前挡风玻璃的声音，以及空调出风口送出的暖风低鸣。
沈聿修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。
她低垂着头，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，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紧抿的唇线，像一只受惊后强行镇定的小兽。
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“林溪，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，“有些东西，看见了不代表就是全部。
有些人，也未必值得你为他淋这场雨。”
他的话意有所指。
林溪猛地抬起头，在后视镜里撞上他的视线。
他的眼神深邃，带着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，不再是平日里那种纯粹的温和，更像是在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。
他知道了。
他不仅知道她是云砚，他甚至可能……也看到了刚才那条关于顾承屿和叶清澜的头条新闻！
这个认知让林溪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，不是害羞，而是被看透狼狈和不堪的难堪。
她猛地别开脸，看向窗外飞逝的、模糊的雨景，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。
“我的事，不劳沈先生费心。”
她的声音冷硬，带着刺。
沈聿修没有反驳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仿佛接受了她竖起的尖刺。
他平稳地开着车，驶向林溪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方向。
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。
雨势丝毫没有减弱。
“到了。”
沈聿修解开安全带，侧身看向她。
林溪立刻解开安全带，像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，迅速去开车门。
她只想立刻离开这个狭小的、充满了他气息和压迫感的空间。
“等等。”
沈聿修叫住了她。
林溪动作一僵。
只见沈聿修拿起副驾上一个防水文件袋，将那个小小的“云砚”印章仔细地放了进去，封好口。
然后他探身过来，手臂越过座椅，将文件袋轻轻放在她身边的座位上。
“你的东西，收好。”
他看着她，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温和，仿佛刚才在雨中那个眼神锐利、带着压迫感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。
“下次，别再让它掉出来了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叮嘱？
或者说，是某种提醒？
林溪抓起文件袋，指尖触碰到温润的玉石轮廓，心头又是一颤。
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，匆匆丢下一句“谢谢”，便推开车门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公寓楼的大门。
首到电梯门合上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，林溪才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，大口地喘息。
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，后背的冷汗混着雨水，一片黏腻。
手机再次震动起来，这次是顾承屿。
林溪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，那个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名字，此刻只觉得冰冷刺骨。
她毫不犹豫地挂断，甚至首接关了机。
回到家，换掉湿透的衣服，泡进温暖的热水里，林溪才感觉冻僵的血液慢慢回流。
她看着放在洗漱台上的那个防水文件袋，里面静静躺着那枚“云砚”印章。
沈聿修知道了。
这个事实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。
更让她心绪难平的是，他最后那句话——“有些人，也未必值得你为他淋这场雨。”
还有他那个深邃的眼神……他是在暗示顾承屿？
还是在……宣告什么？
与此同时，在缓缓驶离公寓的黑色宾利里。
沈聿修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“喂，聿修？”
电话那头传来顾承屿略显疲惫的声音，背景似乎有些嘈杂的音乐声。
“承屿，”沈聿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，目光透过雨幕看向那栋亮着零星灯光的公寓楼，“我刚碰到林溪了。”
“哦？
她怎么了？”
顾承屿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在路边淋雨，看起来很不好。”
沈聿修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我送她回去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顾承屿的声音才重新响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：“知道了，谢谢。
她……总是这样，一点小事就闹脾气。
我现在在陪清澜见几个重要的艺术投资人，走不开。”
小事？
淋雨？
闹脾气？
沈聿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。
他想起林溪在雨中苍白倔强的脸，想起她看到头条新闻时那瞬间破碎的眼神。
“嗯，你忙。”
沈聿修的语气依旧平稳温和，“不过承屿，作为兄弟，提醒你一句，别把别人的真心，当成理所当然的消耗品。
林溪她……不是没有选择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顾承屿的声音沉了下来。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
沈聿修看着前方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的道路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无比清晰的弧度，对着电话那头，也对着自己宣告：“只是觉得，游戏规则，可能要变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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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默默地擦拭着头发上的雨水，将毯子裹在身上，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一些，但心头的惊涛骇浪却丝毫没有平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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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在缓缓驶离公寓的黑色宾利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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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，聿修？”
电话那头传来顾承屿略显疲惫的声音，背景似乎有些嘈杂的音乐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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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？
她怎么了？”
顾承屿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在路边淋雨，看起来很不好。”
沈聿修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我送她回去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顾承屿的声音才重新响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：“知道了，谢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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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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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，你忙。”
沈聿修的语气依旧平稳温和，“不过承屿，作为兄弟，提醒你一句，别把别人的真心，当成理所当然的消耗品。
林溪她……不是没有选择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顾承屿的声音沉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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