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快黑了......
那人又该来了。
宋瑶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有些发愁。
腰身绵软无力,只能轻倚在雕花木榻上。
好酸,好累,根本没歇过来。
宋瑶纤细手指扯着榻上绸缎褥子不安的搅动。
手指与绸缎紧紧缠在一起。
她低头,目光触及,指尖习惯性的摩挲着。
不知想起什么,她脸蓦地变红。
忙将手指抽出。
太羞人了。
宋瑶不敢再看,忙撇开视线,欣赏着下人刚送来的屏风。
屏风上绣着广袤的草原,万马奔腾,碧丝银线交错。
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。
来送的人说什么蜀锦苏绣,价值千金,宋瑶不太懂,这种东西一般流不到边塞来。
就算有,也是在达官贵人内阁里,不是她这种卖身为奴的粗使丫鬟能接触到的。
昨个才跟二爷好奇过塞外的样子,想去看看,今天管家就把这屏风送来了。
说是将军特意让送来给她解闷的。
二爷对她实在是好。
就是......
宋瑶贝齿轻咬,有些难为情。
就是,也太能折腾了些......
当姨娘这段时间,可比洒扫花园累多了。
她白天腰酸得很,时常下不了榻。
除了来月事,几乎夜夜折腾,每晚都得叫两三次水。
就这,那人还时常把怜惜她身子娇嫩,不忍多要之类羞人的话挂在嘴边。
难伺候得很。
都说她能伺候二爷,得二爷看重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的。
这辈子呼奴唤婢、锦衣玉食、珠环翠绕,享用不尽。
二爷身份贵重,是皇上胞弟齐王的第二子,圣旨亲封的镇北大将军。
在边疆地带,更是一手遮天的存在,战功赫赫,威名远扬。
更别说,当今圣上年过花甲膝下无所出,欲过立齐王之子为嗣。
齐王活到成年的儿子只有两个,都是原配嫡出,除了二爷刘靖,便是京城中的大爷。
这万一有个造化得个一男半女,日后指不定......
这往后世世代代就不一样了!
想着其他丫鬟背后阴阳怪气的酸话。
宋瑶撇嘴,只觉得没意思的紧。
不如在花园洒扫的时候,那会活也不重,顿顿有饱饭吃,已经是顶顶好的日子了。
活得也舒心。
倒不是说二爷不好,二爷待她极好,日日吃了什么都要时常过问。
她能感受的到。
二爷其他女眷都在京城,边塞将军府只抬了她一个。
说是姨娘,但二爷宠着,日子也好过。
前些日子,京城那边听说二爷在边塞抬了人,还写信说送人过来伺候,二爷想都没想就拒了。
晚上还和她解释,说有她一人就够了,生怕她难受。
但她就是有些怕。
怕这人的行事,也怕以后的日子。
二爷身高六尺,足足比她高上两个头。
身材魁梧、虎背熊腰,要起人来侵略感十足。
这倒也罢了,可能武将总比旁人气血盛些。
就像下人们背后嚼舌根子,说宋姨娘也不是个倾国倾城的,将军怎么就这般疼宠,定是她背地里耍手段勾引了将军。
为此,二爷还整顿了将军府,好好肃清了下人间的风气。
别说他们,就连宋瑶这个当事人也搞不明白。
二爷他到底看上她哪了,什么时候瞧上的。
她长相也就称得上声清秀,不然当年卖入府时,也不会被发去干洒扫的活计。
唯一值得称道的,就是身上这副娇滑白嫩的皮肤了,穷苦也没糙下去。
这样的相貌在边塞这个偏远之地都不是拔尖的,更别说京城那个繁华昌盛之处了。
二爷生于京城,身份贵重。
按理说什么大家闺秀、国色天香没见过,怎么就偏偏看上她这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了。
不是宋瑶贬低自己,而是人贵有自知之明。
二爷的喜爱来得让人捉摸不透。
她只是一个负责洒扫花园的粗使丫鬟,在被抬姨娘之前她甚至只是远远见过二爷几面而已。
二爷的好来的太突然,她心里没底。
可能是二爷见惯了大家小姐,觉得她新奇?
这要是一辈子在边塞也就罢了,但二爷日后是要回京城的啊。
大梁朝阶级森严,难以逾越。
据她这段时间打听的,二爷京城后院里的个个都有身份背景,最次也是皇商之女。
像她这样的奴籍,一般也就个通房。
奴籍抬姨娘,在整个京城都罕见,更不用说这事发生在齐王次子身上。
这样显眼的存在,怕是碍了不少人的眼。
那日京城虽说没送来伺候的,但王妃娘娘也指来一位教导嬷嬷。
她不像其他妾室有家族背景,就算不得宠,也能在后宅中安稳度日。
她眼下虽有几分宠爱,但若新鲜劲儿过了,失了宠。
想想这段时间听来的高宅大院里的腌臜事,宋瑶不寒而栗。
宋瑶真想回去扫地。
比起荣华富贵,她更想活得久一点。
这般想着,宋瑶越发觉得委屈害怕。
鼻腔酸楚,泪水上涌。
她好端端的,也没干坏事,怎么就不得安生了?
宋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以至于连刘靖什么时候到跟前都没发觉。
“唔!”
沉稳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。
突然的失重吓得宋瑶一个激灵,泪珠滚落,人下意识性缩成一团。
刘靖顺势将她置于怀中,盘腿在榻上坐下。
男人骨架大、胸膛宽阔,宋瑶整个人缩在里面都填不满。
刘靖看着怀中小人泛红的眼眶,眉头微皱。
这是怎么了,今早出门前还好好的。
莫不是想他了?
也是,这几天军中事多,他早出晚归,是有些疏忽她了。
刘靖一边想着,一边扯过锦被将她裹住。
入秋了还贪凉。
隔着锦被轻拍宋瑶,俯首轻哄道:“莫哭了,我在。”
“今晚爷好好陪你。”
男人的声音沉稳利落,好似金戈。
宋瑶闻言一顿,随即泪珠滚落的更大了。
眼见着小人洪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,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眼中划过一丝凝重。
抬手掂了掂,埋首轻嗅,声音沙哑问道:“可用过晚膳了。”
柔软愉悦的果香弥漫在她发梢。
这味道不错,很衬她,润香入肺。
“呜,吃......吃过了”宋瑶感觉不妙连忙回答道。
“嗯,吃了就好。”男人抱着她起身朝房里走去。
不妙的感觉成真,眼瞅着外面天才刚黑。
宋瑶顾不上别的,连忙拉住刘靖胸前衣裳,试图岔开话题:“二爷吃了吗,天色还早要不再用点?”
男人似笑非笑看着她,“嗯,再用点。”
要死了。
……
幔帐摇曳。
良久后,
“来人,水。”
……
幔帐再度摇曳。
“这发油味道衬你,改天让南疆那边再献一批。”
宋瑶咬着被子说不出话。
……
第三次。
趁着叫水的功夫,宋瑶悄悄往床下挪去。
“唔......”
男人长臂一伸,给揽了回来。
……
宋瑶轻声抽泣。
“快两个月了,怎么还这般不经事。”
言罢,又唤人抬水。
……
夜深。
“娇娇,最后一次......信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