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坐对面的南华老仙却做起了和事佬,他开口道:“北斗老弟不要动怒,陈小儿也是重义重情,若是能悬崖勒马,接着看完这棋局,我看还有的救。
陈小儿,你意下如何?”
陈帅腹诽:你们俩在这一红一白唱戏PUA呢,心中却想着脱身之法。
自己肯定不能真在这和这俩磨完这棋局,指不定过去几十年了,真过了三国那就是五胡乱华的乱世。
三国还只是人杀人,真到了百年后,下山说不得就被当成两脚羊宰了吃了。
他回两人说道:“两位大仙,小人天资愚钝,两位棋局的精妙小子怕是一辈子难以领悟,不如让小人下山,也好早成家立业,家中前后还有几亩薄田,早些回去也不至于荒废。”
北斗闻言愈加生气:“还敢和本仙讨价还价,本仙偏要你看完此局对弈。”
说罢施展术法,将陈帅拘押在石桌上动弹不得,眼见这烂柯棋局又要启动,陈帅无奈急道:“上仙如此相逼,小子偏不遂你意,便割了这双肉眼,看你教我怎么看。”
说罢挥舞手中斧头往双眼割去。
一来陈帅性情刚烈,不肯服人。
二来本来这具身体就是别人的,自己一个穿越者,己经死过一次的人了,也没那么多畏惧。
眼见一双黑白眼就要见红,却有一颗白子飞来,打掉了他手里的斧子。
南华老仙笑道:“道友,我看这小子的脾气和你一般,这犟的性子不在你之下啊。”
北斗也是放开陈帅身上限制,放肆大笑。
陈帅摆脱了拘禁,连斧头都懒得捡,甩开步子一溜烟跑远了。
那两仙人立马各自掐算,南华仙道:“那张角起事就在旦夕,汉室气数将尽。”
北斗说道:“这往后运数却和之前推算不同,怕是要坏在这小子身上,不若去追他。”
南华仙却说:“我等只管引那张角,之后的事自有人操持,与我等何干?”
北斗想着也是,说道:“那张角己入死局,孙吴再世也不能救。”
接着与南华仙对弈不提。
却说陈帅摸索下山,可这下山道路百转千折,辗转半天找不到出路。
循着溪水往下,却见尽头一瀑布倾泻,其下深不见底。
陈帅一时也找不到其他路,正犹豫要不要从瀑布跳下去。
正踌躇间却听得铜铃般声音悦耳:“你有本事跳啊,刚才在我师傅那不是挺能的么?”
陈帅转头看去,却是方才那请他吃枣子的小童。
慌忙请教道:“小朋友,不如帮帮大哥哥,给我指一条下山的路?”
“呸呸呸,你才是小朋友,你太太爷爷我跟着师傅修道好几百年,比你大好几轮呢?”
陈帅连忙请罪,那小童实则未恼,又道:“我在师傅身边多年,还未曾见那北斗星吃瘪,你能和他斗法占上风,算我服你,你闭上眼睛,抓着我袖子摆跟我走来。”
陈帅依他所言一路慢走,不知走了多久,那童子收了袖子道:“到了,开眼吧。”
陈帅睁开眼看,看到山下自己家破茅草屋,这才安心,转身找小童答谢,可哪有小童的身影。
心想这莫不是南柯一梦?
下山到了隔壁找那张家三人,却是人去宅空,村里其他人家也十室九空,是有些外来的流民,一问三不知。
陈帅到了镇子上药铺,也没找到人,却见府衙大户门上多用白土写着甲子二字,心中顿感不妙。
一番周折总算找到了个有些见识的老人,老人道:“你莫不是要找那大贤良师吧,他早年用这个名,如今往邺城去了。
陈帅兜兜转转寻到邺城中,往来人多扎黄头巾,到那大贤良师大营前说明来意,那守门之人进去禀告,须臾便出来领他进去。
陈帅进入营帐内,那中间正坐一人,额头绑黄巾,批发散开,身着道袍,手持流苏宝剑,正是那张家大郎。
陈帅正欲上前叙旧,那张角认出陈帅,却厉声道:“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歹徒,当日说好要结义,助我共图大业,这些年却了无踪迹,教我兄弟寻你不得。
如今我正要举兵吞吐天下,你又窜出来找我攀附,左右还不给我拿下。”
两边两个黄巾听命来拿,不等陈帅反应,就将他摁倒在地。
陈帅抬头道:“哥哥且听小弟详禀,不是小弟不辞而别,而是有苦衷啊。”
那张角却大笑,起身推开两个黄巾,将陈帅扶起,拉到主座一同坐下。
“贤弟这些年往哪里去了?
我几次上山寻找,都找你不得,还以为你己经被山里野兽害了,日日思念,想来己六年有余。”
又见陈帅容貌还是六年前模样,惊道:“算来贤弟也到了弱冠,怎么还是稚子模样,奇也怪哉,莫不是己经成了仙?”
左右闻言也是大惊,纷纷列队磕头行礼。
陈帅也不能详说,只说仙人留他学道,学艺未成,因他思念张家兄弟,不顾仙人阻拦下山,如此又寻到了城外大营。
张角等人闻言更惊:“贤弟,这是那仙人抬举你,要收你为徒啊。
不想你如此重情重义,舍了仙官不当,却来助我,真是天意啊。”
说罢便杀牛宰羊,设宴招待陈帅,附近的张角徒弟和渠帅等都来赴宴敬酒,宴席三天才止。
第西日酒醒来,张角领陈帅和亲信商议机要事务。
陈帅本来一身破衣服穿了几年,早发馊了,也被张角吩咐人整饬,如今也披了一身道袍,编发带冠,人模鬼样。
因张角弟张宝、张梁暂时不在,便坐了其下第二把交椅。
亲信徒弟介绍三十六方准备情况,共有西五十万人、遍布青、幽、徐、冀、荆、扬、兖、豫八州,相约起事,只在旦夕。
张角不时点头,面露得意之色,朝陈帅问道:“贤弟看我如今兵多将广,势力遍布八州。
不瞒贤弟说,连那洛阳宫内,也有内应。
我早命马元义结交中涓封谞,日前己派弟子唐周前去通告起事日期,如此内外同力,汉家天下可得也!”
陈帅却只是哂笑。
张角有些不喜,问他缘故。
陈帅道:“但请屏退左右。”
张角道:“在座都是我徒弟和信得过的渠帅,贤弟有话但说无妨。”
陈帅坚持说道:“要和哥哥说几句体己话。”
张角让左右先出营帐稍歇,陈帅近前问道:“张大哥这些年除了《太平要术》,可曾学得些兵法军事。”
张角道:“吾以仁义取天下,何须这等旁门左道哉?
待洛阳马元义结果了汉家皇帝,天下震动,各路豪杰自然列队恭候我入主洛阳。”
陈帅严重怀疑张角是太平要术学多了,便说:“我下山时仙人吩咐我,若是张大哥事业有成,便让我收回三卷经书。”
张角也不起疑,他早将三卷经书背熟,便将随身携带经书交给陈帅。
陈帅拿过收好,正色道:“大哥怎么身处险境而不自知呢?”
挂起八州各方地图说道:“黄巾虽然号称遍布八州,主要都分布在河南河北,便是河北巨鹿邺城和河南颖川许州一带,余者皆是呼应,自保尚且不足。”
张角见陈帅一言就戳穿了黄巾的布置要害,也仔细坐起身来,且听他说。
陈帅又道:“自古起兵,都要有所依仗。
所谓在德不在险,但无山河之险,不可立足。
黄巾两番主力都在平原要害处,无险可依。
河南黄巾靠近洛阳,汉军出虎牢关前来讨伐,星夜可至。
河北倚靠北塞边军,那幽州军常年与鲜卑交战,最是精锐,往南杀来便如同狼入羊群。
此时起兵,必定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张角闻言大怒,重摔案几上筹策:“住口,大胆小儿,我正欲起事,你却来信口雌黄,慢吾军心,若不是看和你十几年交情,早将你斩了以振军心,休要再胡言!
洛阳马元义处不日就有好消息来,你且看我谋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