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入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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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仙,这是这个月的粮,您可掂量清楚,不多不少,正正好呐。”

说话之人是个皮肤黝黑的精壮男人,说着递过一个打包结实的布袋。

“不碍事儿大叔,走了嗷。”

被唤作“小仙”的少年,年约十五六岁,面容俊美,皮肤***如凝脂,仿佛能掐出水来,不像是个修道之人,倒像是个富家少爷。

他叫吴涯,因是附近山上“观云宗”的弟子,故被称为“小仙”。

观云宗作为这片区域内唯一的宗门势力,肩负庇护周围十里八乡的责任。

受庇护的村民也会定期向观云宗缴纳钱粮以表感谢。

而吴涯就是这次来收粮的弟子。

“真是个苦差事啊,捞不着油水,要是哪家缺斤少两了还得我来担这个责任。”

吴涯骑着运粮的马车叹着气道。

天色渐暗,暮色如轻纱笼罩大地,马车己经踏上返回宗门的路。

吴涯索性在后方板车上找了个空位躺下,望着天边渐隐的晚霞,陷入回忆。

与那些拜入宗门的弟子不同,吴涯自记事起就在观云宗生活。

因为他还在襁褓中时就被遗弃,被前任老宗主从外面捡了回来。

而老宗主还非说他是什么万古难遇的道体,首至临终前还叮嘱接任的大弟子,即现任宗主,务必照顾好吴涯。

随后,现任宗主遵师命,将吴涯收为关门弟子,亲自教导。

然而,吴涯非但未展示万古无双的体质,反而像是烂泥扶不上墙一般,在宗主亲自教导之下修炼进度居然还不及普通弟子的一半。

久而久之,饶是宗主都对他失去了耐心,不得不承认是师傅看走了眼。

最后,念及老宗主的情分,只将其降为杂役弟子,在宗门中做些收粮打杂的差事。

否则以他的资质,连观云宗的山门都没资格踏入。

吴涯躺在马车上,思绪渐渐模糊,一天的劳累使他的眼皮沉重,仿佛有千斤。

不知不觉,他的思绪开始飘忽,周围的山路也变得模糊起来,马车轻微颠簸,如同摇篮,将他带入梦乡。

……不知过了多久,吴涯从昏睡中幽幽转醒。

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重且黏稠,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,令人作呕。

他强忍反胃,艰难地睁开眼睛,朦胧中,马车上的粮袋似乎发生了诡异的变化,此刻好像被施了法般开始蠕动、膨胀,好像其中孕育的生命就要破壳而出。

定睛细看,吴涯心中骤然一紧——那些粮袋的表面竟然裂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缝隙,缝隙中缓缓挤出湿润的球状物,还在往下淌着黏稠的液体。

待他看清,不由得吓得一哆嗦,那竟是一只只眼球,其上布满血丝,一双竖瞳如蛇眼一般无声地转动。

他想起身,却发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,无法动弹。

在他的眼中,西周的景象开始扭曲,天空被黑云笼罩,云层中隐约闪烁着诡异的紫色的光芒。

大地都在轻微震颤。

他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低沉的呢喃声,似是有无数人在耳语,却听不清内容。

这愈发嘈杂的声音仿佛从亘古流传而来,透露着腐朽和神秘,使人神智不清。

他感到一阵窒息,仿佛有无形的触手正缓缓缠绕上他的脖颈,冰冷而湿滑。

刹那间,那些眼球注视到了他,一双双眼睛像是发现猎物的兽群,目光变得愈发炽烈,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。

此刻,吴涯的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,意识在这诡异的氛围下逐渐开始模糊,仿佛正在被拉入无底的深渊。

就在他即将被黑暗吞噬之时,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:“啊,啊,啊。”

叫声刺耳,却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,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天籁之音。

即将失去意识的吴涯,听到这叫声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猛地睁开了眼睛,发现自己仍躺在板车上,周围的一切都恢复正常。

他大口喘息,心跳如擂鼓,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如此真实,令他久久无法平静。

他坐起身,环顾西周,确认一切恢复正常,才勉强松了一口气。

然而,心底那挥之不去的阴影,却如同那眼球一般,始终注视着他。

吴涯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。

天色己经完全暗下,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。

他坐起身,握紧缰绳,驱赶马匹,加快了返回宗门的步伐。

不知奔波了多久,吴涯终于抵达观云宗的山门,高耸的石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

他将马车停在山脚,卸下粮袋扛在肩上,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向宗门走去。

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,抬头望去,观云宗的主殿在夜色中巍然矗立,宗内灯火通明。

弟子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,宗门内一片祥和。

吴涯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,快步走向库房,将收来的粮袋与杂物长老登记好,妥善安置在库房内,便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。

托老宗主的福,作为杂役弟子的吴涯,竟能在观云宗中有个单独的屋子。

简单洗漱后,躺在床上的吴涯却翻来覆去,难以入眠,闭上眼睛,那诡异的眼球和低语声再次浮现在脑海,令他辗转反侧。

他不禁怀疑,傍晚的经历,是否仅仅是梦境,还是预示着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靠近。

在这不安的思绪中,吴涯终于疲惫的进入了睡眠。

梦境中,吴涯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凉的旷野,西周弥漫着浓重的雾气,空气中充斥着腐朽的气息。

他循着一条被杂草侵蚀的古道前行,隐约间,一座破败的庙宇在迷雾中若隐若现。

站在这庙宇前,吴涯观察着这座破庙。

这座庙宇仿佛经历了无数的岁月洗礼,房顶的瓦片大多脱落,露出扭曲的梁木,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残骸。

庙门半掩,厚重的木门上布满深深的抓痕,似乎曾有巨大的爪子试图撕碎它。

门的两边摆的不是石狮,却像是两只大鸟,只是如今早己风化的厉害,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。

只能依稀看见其狰狞的面容,令人不寒而栗。

吴涯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,推开那扇沉重的庙门,发出刺耳的***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