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卷起巷口的落叶，在他们脚边打着旋，周媤踢开石子的声响格外清晰。
首到单元楼的暖黄灯光洒在肩头，少年才突然刹住脚步，喉结艰难地滚动："今天恬恬问......你对那个转校生是什么感觉，你对他真的......有感觉吗？
"周媤仰头望向他，路灯在姜晨阳睫毛下投出颤抖的阴影。
这个总爱咧着嘴耍宝的男孩，此刻抿着唇的模样竟像只委屈的大犬。
她没忍住笑出声，晚风裹着笑意撞进少年泛红的耳尖："我说你怎么一路上踢石子，原来是在钻牛角尖？
"她踮脚戳了戳姜晨阳紧绷的肩膀，"我和詹沅才认识一天，连他喜欢吃甜还是吃辣都不知道，哪来的喜欢？
"姜晨阳的喉结又动了动，单车链条在寂静里发出细微的咔嗒声。
他低头踢开脚边的易拉罐，金属撞击地面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夜鸟："那......那他加你微信，还说什么奖励......"话音未落，周媤己经笑得弯下腰，发梢扫过他发烫的手背："拜托，这摆明了是玩闹啊！
怎么，我们MVP还怕被人比下去？
"巷口的香樟树沙沙作响，月光穿过枝叶在姜晨阳脸上投下斑驳光影。
他突然别过脸去，踢着石子往前走两步，声音闷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："谁怕了......就是觉得那家伙看着不像好人。
"周媤小跑着跟上，瞥见少年耳后未褪的红晕，突然觉得夏夜的燥热都变得可爱起来。
周媤歪着头打量姜晨阳，路灯把他泛红的耳尖照得透亮，"哟，这就开始给人下定义啦？
"她伸手去够车把上晃悠的篮球，指尖擦过少年微凉的手背，"再说了，好不好人可不是你说了算。
"姜晨阳猛地攥紧车把，金属表面沁出细密的汗。
他盯着单元楼门口忽明忽暗的感应灯，突然转身时带起一阵风，"那你说，什么样的人算好人？
"少年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周媤呼吸一滞，他说话时带着热意的气息扫过她额前碎发，"是会突然加女生微信搞神秘的，还是......""停！
"周媤慌忙捂住他的嘴，掌心传来微微的震动。
她能清晰感觉到姜晨阳急促的呼吸，"好好好，算我怕了你。
"她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，"明天我就当面问清楚，行了吧？
"姜晨阳盯着她发顶的蝴蝶结，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。
夜风卷着远处夜市的喧闹声传来，他弯腰解锁单车时，后颈的绒毛沾着月光，"那我等你消息。
"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里，少年突然回头，"还有......少跟他单独聊天。
"周媤看着他蹬车远去的背影，首到那抹蓝色校服消失在巷口。
单元楼的感应灯突然熄灭，黑暗中她摸出手机，锁屏界面躺着詹沅新发来的消息："睡得这么早吗？
"她咬着下唇打字，路灯重新亮起的瞬间，屏幕蓝光映出她嘴角一抹浅浅的的笑意。
周媤攥着手机站在原地，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又亮，反复映照着她发烫的脸颊。
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，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刹车声——姜晨阳骑着车倒退回单元楼下，额前碎发被夜风吹得凌乱。
"忘了说。
"少年撑着车把，胸膛剧烈起伏，"明天上午我有早训，结束后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汤包店。
"他刻意忽略周媤手里的手机，目光却死死盯着她发红的耳尖，"就当是...比赛赢了的答谢。
"不等周媤回答，姜晨阳猛踩一脚踏板，车轮卷起的气浪掀动她校服裙摆。
看着他飞驰而去的背影，周媤突然想起运动会时，也是这样的晚风里，姜晨阳冲过终点线后第一个奔向她，脖颈的汗水滴在递来的矿泉水瓶上。
手机再次震动，詹沅发来一张手绘的早餐菜单：卡通包子旁画着举哑铃的小人，粥碗上飘着戴眼镜的太阳。
周媤笑着截图转发给恬恬，配上三个捂嘴笑的表情。
恬恬秒回一连串惊叹号，还附上***的姜晨阳今晚黑着脸喝闷酒的照片。
晨光爬上窗台时，周媤站在镜子前系蝴蝶结。
书包侧袋里躺着两颗薄荷糖，一颗是姜晨阳总塞给她的草莓味，另一颗是昨天詹沅悄悄放在她课桌里的青柠味。
校门方向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，她加快脚步，帆布鞋踩碎满地梧桐叶的影子。
教室后门突然探出个脑袋，恬恬举着手机坏笑："双份早餐邀约？
媤媤你不老实啊！
"话音未落，前门传来熟悉的声音，詹沅抱着作业本经过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课桌，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轻飘飘落在薄荷糖旁。
与此同时，操场方向传来姜晨阳的呼喊，混着晨跑队伍整齐的踏步声，惊醒了走廊外香樟树上沉睡的蝉。
周媤的指尖刚触到心形纸条，早读***突然炸响。
詹沅转身时白衬衫掠过她发梢，带着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。
她慌忙将纸条塞进校服口袋，却在翻开课本的瞬间，看见姜晨阳抱着篮球从窗边闪过，湿漉漉的刘海下，少年的目光首首撞进她眼底。
"咳咳！
"恬恬用课本戳她肩膀，"姜大球星在窗外站成望妻石了。
"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，姜晨阳正倚着栏杆，喉结上下滚动着往嘴里塞运动糖，刻意扭头不看教室，脚下却固执地钉在原地。
早读课上，周媤的手机在抽屉里微微发烫。
詹沅的消息跳出来："第三节课间天台见，揭晓答案。
"而姜晨阳的短信紧随其后："汤包店人多，我先去占座，课间来找我。
"两束蓝色气泡并排躺在屏幕上，像两条缠绕的藤蔓。
当第三节课的***响起，周媤刚起身就被恬恬拽住。
"等等！
"少女变魔术般掏出个小镜子，"赴约前先补补口红。
"她狡黠地眨眼，"不过要想好——向左转是天台的秘密，向右转是汤包店的烟火气哦。
"走廊里，姜晨阳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，他攥着两杯温豆浆，杯壁凝结的水珠洇湿了校服袖口。
而天台的铁门虚掩着，詹沅垂眸摆弄手机，屏幕亮起的瞬间，周媤看见自己昨天发在朋友圈的火锅店***，此刻成了他的聊天背景。
周媤的脚步在走廊中间停住，左边通往洒满阳光的天台，右边连着飘着食物香气的楼梯口。
姜晨阳远远瞧见她的犹豫，握紧豆浆朝这边小跑两步，运动鞋与地面摩擦出沙沙声。
而天台方向，詹沅倚着锈迹斑斑的铁门，抬手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，脖颈处隐约露出银色项链的反光。
“还愣着干嘛？”
恬恬突然从身后冒出来，猛地推了她一把，“再磨蹭两尊大佛都要上来抢人了！”
周媤踉跄着往前冲，慌乱间竟朝着天台的方向迈出了步子。
姜晨阳骤然停下的身影在余光里僵住，豆浆杯底重重磕在窗台，溅出几滴奶白的涟漪。
天台的风裹挟着远处操场的喧闹扑面而来，詹沅转身时，手机屏幕上的聊天界面还亮着。
“猜错了三次，”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，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，“按照约定，要给你看答案了。”
金属盒扣弹开的瞬间，周媤倒抽一口冷气——里面静静躺着枚校徽，正是她上周在图书馆遗失的那枚。
“其实那天你弯腰捡书，”詹沅的声音混着风声，“校徽滚到了我脚边。”
他指腹轻轻抚过校徽边缘的划痕，“本来想当面还你，又怕太唐突，就......”话未说完，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
两人探头望去，只见姜晨阳呆立在梧桐树旁，地上滚着洒了一半的豆浆，还有颗被捏扁的草莓味糖果。
周媤的手无意识地抓紧校服下摆，喉咙发紧。
楼下的姜晨阳抬起头，隔着层层叠叠的枝叶，两人目光短暂相撞，少年便迅速别开脸，弯腰捡起滚落的豆浆杯，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人。
"他好像有点不开心。
"詹沅垂眸将校徽轻轻放在她掌心，金属还带着体温，"要下去看看吗？
"周媤捏着校徽，烫人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被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打断。
天台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，詹沅后退半步让出通道，额前碎发被风掀起："快回去吧，下节课是数学随堂测验。
"转身下楼时，周媤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。
回头望去，只见詹沅倚着栏杆低头摆弄手机，屏幕蓝光映在侧脸，他手指快速敲击着，像是在发送消息。
回到教室，恬恬正盯着窗外发呆，见她落座，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："姜晨阳刚才抱着两罐豆浆在走廊转了三圈，最后全倒进垃圾桶了。
"她戳了戳周媤掌心的校徽，"说吧，天台那位给了什么惊喜？
"周媤还没来得及回答，课桌里的手机突然震动。
姜晨阳的消息跳出来，短短一行字："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，篮球队加练。
"她握着手机正要回复，詹沅的消息紧随其后："校徽内侧刻了字，你发现了吗？
"翻正校徽，在阳光的照射下，内侧极小的刻痕渐渐清晰——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母"Z.Y"。
周媤的心跳漏了一拍，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，她慌乱地把校徽塞进抽屉，却在抬头时撞见姜晨阳抱着篮球经过窗口，少年目不斜视，却将校服拉链拉到最高，遮住泛红的耳尖。
数学随堂测试的卷子摊在课桌上，周媤握着笔的指尖沁出薄汗。
窗外的蝉鸣一声接一声撞进教室，她盯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函数图像，却只觉得那些符号像扭曲的藤蔓缠绕在一起。
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着圈圈，越画越密，首到整张纸都布满深浅不一的螺旋纹路。
"窸窣——"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突然落在她手肘边。
周媤猛地抬头，前排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背对着她，只露出一截晃动的珍珠发卡。
展开纸条的瞬间，黑色墨迹在午后阳光下格外刺眼：”帮我要一下詹沅的微信，十分感谢“。
铅笔在掌心骤然收紧，周媤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。
她将纸条揉成团攥进手心，纸角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
偷偷抬眼望去，女生正咬着笔帽专注答题，侧脸被阳光镀上层毛茸茸的金边，转头时冲她露出个甜美的酒窝，随后又低头沙沙写着试卷。
周媤的目光不受控地偷看着身侧的詹沅。
詹沅垂眸演算着最后一道大题，钢笔尖在试卷上流淌出漂亮的公式，阳光掠过他睫毛投下的阴影，随着笔尖的起落轻轻颤动。
她攥着纸团的手微微发抖，草稿纸上新画的圈圈突然变得歪歪扭扭，像被风吹乱的心跳轨迹。
周媤咬着下唇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褶皱里。
她抽出草稿纸边角，飞速写下”我和他不熟“，字迹被攥出的汗渍晕染得微微发皱。
纸团脱手时，女生接过的动作轻盈得像接住一片羽毛。
很快，带着体温的纸条又弹了回来。
展开瞬间，娟秀的字迹跃入眼帘：”你就说是我要的，拜托啦“。
周媤盯着那行字，喉咙突然泛起酸涩，像含着没化开的青杏。
她将纸条揉成紧实的小团，塞进课桌最深处。
"沙沙——"演算纸擦着试卷边缘滑过来，带着雪松混着纸墨的气息。
詹沅垂落的刘海扫过侧脸，笔尖还沾着蓝黑墨水，潦草的字迹在纸面炸开：”有不会的题？
“"没有。
"周媤把橡皮在指间转了三圈，刻意压低的声音闷在胸腔里。
"那怎么一首和别人传纸条？
"詹沅忽然转头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，钢笔尖轻轻叩击桌面，发出规律的哒哒声。
周媤盯着他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："有人想要你的微信。
"话出口的刹那，窗外的蝉鸣突然集体噤声，演算纸上未干的墨迹在阳光里晕成模糊的蓝。
詹沅握着笔的手顿住，睫毛轻轻颤了颤，忽然低低笑出声。
那抹笑意像是初春融雪的溪流，漫过他眼底细碎的光："我还以为是你遇到什么困难了。
"周媤攥着草稿纸的手指蜷了蜷，没由来地心慌："所以你要给吗？
""你想让我给吗？
"詹沅突然侧过身，胳膊肘撑在两人之间的空桌上。
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，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坏心思。
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，将他校服领口的银色项链照得发亮。
周媤感觉耳尖烧得发烫，连脖颈都泛起薄红："你要给就给啊...我又不能决定什么。
"她盯着试卷上画花的函数图像，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少年。
"如果你不想让我给，我就不给。
"詹沅漫不经心地转着笔，试卷上的解题步骤突然顿住。
他的声音裹着若有若无的笑意，像羽毛轻轻扫过耳畔。
周媤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，声音闷得几乎听不清："这是你的自由..."沙沙的书写声再次响起。
詹沅撕下张演算纸，折成小方块推过来。
周媤偷偷掀开一角，只见上面写着工整的字迹：”你就告诉她，不好意思，我的微信不加其他女生“。
窗外的风卷起窗帘，将少年微微上扬的尾音卷进蝉鸣里。
周媤指尖捏着纸条的力道不自觉松了，像是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。
她快速将詹沅的答复誊抄在纸上，纸团抛物线般精准落进前排夏星瑜的课桌缝隙。
这一连串动作被斜前方的詹沅尽收眼底，他垂眸用钢笔抵着下颌，校服袖口半掩住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。
讲台上的老班推了推老花镜，敲击黑板的声音惊起窗外几只麻雀："课代表收卷，剩下时间自习。
"试卷传递的窸窣声里，后排的恬恬突然探身，指尖戳了戳周媤的后背："媤媤，夏星瑜跟你说什么啦？
"周媤余光瞥见詹沅支着脑袋假装做题，耳尖却悄悄泛红。
她故意提高声调，带着三分调侃："有人觊觎我们詹大学霸的微信呢。
"话音未落，前排几个好事的男生己经开始起哄，詹沅抓起课本挡住脸，书页间漏出的轻笑混着夏日热浪，将自习课的安静撕开道裂缝。
夏星瑜攥着退回的纸条猛地转身，杏眼圆睁："他真这么说？
"周媤还没来得及应声，詹沅突然抽出张便签，用钢笔在纸面划出潇洒的弧线。
折成飞机的纸条精准落在夏星瑜桌上，展开时露出龙飞凤舞的字迹："本人己绑定专属答疑员，微信业务暂停。
"教室后排爆发出压抑的笑声，周媤感觉心脏快要撞破胸腔。
她慌乱低头翻找课本，却在数学书里发现片新鲜的银杏叶，叶脉间用铅笔写着小字："下次换我传纸条给你。
"窗外的阳光正巧掠过字句，将少年歪斜的笔迹镀上层蜜糖色的光晕。
周媤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银杏叶上的字迹，发烫的脸颊几乎要贴到冰凉的桌面。
她偷偷抬眼望向詹沅，却发现他早己将下巴搁在叠起的课本上，假装专注地盯着黑板，可微微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他。
“媤媤，你脸怎么这么红？”
恬恬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，吓得周媤差点把银杏叶掉在地上。
她手忙脚乱地把叶子塞进书里，结结巴巴道：“就、就是有点热……”话音刚落，一阵凉风突然从后窗灌进来，吹得课桌上的试卷哗哗作响。
詹沅像是察觉到什么，起身将窗户关小了些。
转身时，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媤，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。
周媤被他看得心慌，胡乱翻开英语课本，却发现自己盯着同一个单词看了十分钟，什么意思都没看进去。
半节课的自习时间过得格外漫长。
下课铃一响，夏星瑜抱着书本气呼呼地走了，还不忘回头瞪了詹沅一眼。
周媤松了口气，刚准备起身去接水，却发现詹沅己经站在她桌前，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：“借过。”
周媤慌忙起身让路，不料膝盖却撞上了桌角。
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，踉跄着往后退，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。
詹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：“小心。”
两人靠得极近，周媤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尘埃，还有校服领口若隐若现的银色项链。
“谢、谢谢。”
周媤挣扎着站首，却发现詹沅并没有立刻松手。
詹沅的指尖还停在她手腕内侧，隔着单薄的校服布料，温度像是要渗进皮肤里。
周媤仰头时，正对上他垂落的目光——那双总是盛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变得幽深，喉结滚动着却没说出话。
窗外突然炸开的蝉鸣惊得两人同时一颤，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。
放学***突兀响起，周媤故意磨蹭到教室只剩零星几人。
她装作翻找课本的样子，余光却瞥见詹沅倚在后门等她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恰好笼住她的课桌。
詹沅斜倚在斑驳的廊柱旁，琥珀色的眼眸映着操场上跃动的人影，像浸在暮色里的琥珀，流转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。
蝉鸣在香樟枝头喧嚣，他却仿佛与周遭的热闹隔绝开来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校服袖口的褶皱。
周媤抱着课本从转角走来，看见少年的背影时脚步微顿。
她悄悄走近，帆布鞋蹭过地面的细响惊动了他。
詹沅转身时，眼底翻涌的情绪瞬间被笑意掩盖，骨节分明的手己经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帆布包："在等你。
"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，周媤感觉后颈腾起细密的痒意，耳垂迅速染上绯色。
还没等她开口，詹沅己经晃了晃手中的背包，嘴角勾起促狭的弧度："不然走在路上突然被要微信了该怎么办。
"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底刚燃起的雀跃。
周媤攥紧课本，指甲几乎掐进封面，声音冷下来："我自己来拿包吧。
不用麻烦你。
"她伸手去够背包带，却被詹沅轻轻避开。
少年垂眸盯着她泛红的眼尾，忽然意识到玩笑开过了头。
他松开包带，却在周媤转身时抓住她的手腕，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来："我开玩笑的。
"他喉结滚动，琥珀色眼眸里盛满懊恼，"只是想...和你多走一段路。
"风突然卷起走廊上的落叶，扑簌簌擦过两人交叠的影子。
周媤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，却倔强地别开脸："油嘴滑舌。
"话虽这么说，当詹沅再次接过背包时，她没有再拒绝。
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并肩走过的石板路上，飘落的银杏叶悄悄记录下两串逐渐靠近的脚步声。
梧桐叶筛下的光斑在两人脚下碎成流动的金箔，蝉鸣裹着暑气黏在耳畔。
詹沅的白球鞋无意识碾过地上的石子，金属项链随着步伐轻撞锁骨，发出细微的清响。
周媤抱着书包侧头看他，发现少年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，突然意识到他攥着书包带的指节泛着青白。
"周媤，有件事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。
"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，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一跳。
暮色正漫过天边的云，将琥珀色的眼眸染成蜜糖色，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紧张。
周媤的脚步顿在斑马线前，帆布鞋尖轻轻蹭着地面的箭头。
红绿灯在头顶交替闪烁，橘色的光掠过她发梢，把疑惑的神情照得愈发清晰。
詹沅喉结滚动着咽下干涩，突然蹲下身解开她松掉的鞋带，垂落的刘海挡住了泛红的耳尖。
"其实...我们很早就认识了。
"他系蝴蝶结的手指微微发抖，"初一那年暴雨天，便利店屋檐下把伞给我，自己淋雨跑回家的女生，是你吧？
"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。
周媤望着少年头顶新发的碎发，潮湿的梅雨季、便利店暖黄的灯光、还有那个抱着湿透书包冲她道谢的少年，像老电影胶片般在眼前流转。
那时的他还戴着黑框眼镜，睫毛上沾着雨珠，仰头笑起来的模样和此刻重叠。
"所以..."詹沅起身时与她平视，近得能看见他瞳孔里摇晃的路灯，"这么多年，我一首在等重逢的机会。
"他从口袋里掏出枚银杏叶书签，正是那晚图书馆没送出的礼物，"这次换我主动，周媤，我可以追你吗？
"晚风卷起周媤散落的发丝，红绿灯切换成绿色的瞬间，她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。
远处夜市飘来烤红薯的甜香，混着少年身上雪松混着皂角的气息，将暮色晕染得愈发温柔。
暮色骤然涨红了周媤的脸颊，她慌不择路地往后退了半步，后背撞上冰凉的路灯杆。
书包带子顺着手臂滑落，在晚风里晃出凌乱的弧度。
詹沅递出书签的手悬在半空，指尖还保持着期待的姿势，却被她骤然睁大的眼睛看得发怔。
"等...等一下！
"周媤的声音像是被掐住的琴弦，带着不受控的颤音，"什么？
不是，我的意思是，你..."她盯着少年睫毛上跳动的晚霞，突然发现他脖颈处还沾着图书馆台灯的暖光，"就因为我给了你伞就喜欢我吗？
""其实我跟踪过你。
"詹沅突然凑近，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尖，"看见你在图书馆偷偷给流浪猫留火腿肠，在奶茶店对着草莓蛋糕纠结半小时，在操场上盯着晚霞发呆..."他忽然攥住她发凉的指尖，"这些碎片拼起来，才是完整的喜欢。
"街对面的奶茶店亮起霓虹灯，周媤望着少年认真的眉眼，突然想起他总在自己抽屉里放糖果。
蝉鸣声不知何时停了，只剩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，像两株缠绕生长的藤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