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夜雨挑灯识真才 破格拔擢寒士名
樊增祥裹紧单薄的粗布衣衫，站在贡院外的人群边缘。
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堵即将贴出榜单的灰墙，掌心因出汗而泛潮。
身旁有人高声议论："听说今科张大人亲自阅卷，连寒门子弟的策论都细细批阅呢！
"樊增祥闻言，心中一颤，既怀揣希望，又深恐希望破灭。
"谷城樊增祥何在？
学政大人传见！
"一声高喊划破雨幕。
樊增祥浑身一震，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，首到旁边一位老者推了他一把，他才踉跄着走上前去。
学政衙门内，暖炉烧得正旺，与外面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。
樊增祥跪在地上，低着头，不敢首视端坐上方的张之洞。
只听张之洞温声道："尔论治河之策甚善，虽破题稍滞，然句句务实。
今赐《皇朝经世文编》一部，望勤加研习。
"樊增祥猛地抬头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颤抖着接过张之洞递来的书卷，眼眶瞬间湿润。
后续：• 樊增祥后来果然不负厚望，一路中进士，官至江宁布政使，成为晚清著名诗人、学者。
• 他将自己的诗文集命名为《樊山诗集》，其中《武昌一纸定吾生》一诗写道："抱冰堂前泪纵横，寒门从此踏青云。
"周锡恩：落第童生的逆袭2. 黄州府试·阅卷夜话烛火摇曳，学政衙门的书房内，张之洞与幕僚们正讨论着本年度的考卷。
幕僚拿起一份考卷，叹道："这周锡恩接连三次落第，今次策问写《边防屯田议》，竟详列黑龙江可垦荒地亩数，数据详实得令人咋舌。
"张之洞接过考卷，指尖停在一处批注上："罗刹（俄罗斯）***，非实边无以固疆——此言正中要害！
虽八股欠工，然胸有丘壑，可破格录为增生。
"幕僚面露难色："可按例，三次落第者需停考三年..."张之洞一摆手："规矩是死的，人才是活的。
若因陈规误了栋梁之才，才是大罪！
"后续：• 周锡恩后来进入经心书院深造，提出"移民实边"政策，成为东北开发的先驱。
• 张之洞督两广时，特调其参与中越勘界事务。
周锡恩在边界谈判中引经据典，驳得法使哑口无言，为清廷争回数百里疆土。
破例录取的"算学狂生"3. 汉阳考场·突发事端考场内，巡场官一脸铁青，指着一名青年怒斥："华蘅芳！
尔竟敢拒答《西书》题，转而在稿纸上写满洋人算学符号！
按律当逐出考场！
"华蘅芳面不改色，低头整理自己的手稿："大人，学生以为，西书虽重，然实学更急。
若朝廷能容学生答完算学题，学生愿以所得公式测算长江水位，供河道衙门参考。
"张之洞闻讯赶来，饶有兴致地翻看华蘅芳的手稿。
见其用炭笔演算微分，旁人皆怒其狂妄，他却不怒反问："尔可知《周髀算经》与泰西之术异同？
"华蘅芳从容答道："《周髀》测天，西术测地，然算理相通。
"张之洞闻言大笑："好个算理相通！
虽违制，然实学难得，准其补考数学。
"后续：• 华蘅芳后来成为晚清著名数学家，翻译《代微积拾级》等西方著作。
• 张之洞创办自强学堂（武汉大学前身）时，力邀其主讲算学，并嘱咐弟子："华先生授业，必虚心受之。
"------寒门才女的机遇4. 荆州府的奇事荆州府试放榜日，衙役们正准备将落榜考卷付之一炬。
忽有一幕僚惊呼："这卷子怎的笔迹娟秀，竟是女子手笔！
"众人一看，署名"王贞仪"，考卷上《蚕桑改良说》详述湖广丝质不及江浙的原因，并提出嫁接桑树新法。
按清制，女子不得应试，本应焚卷。
张之洞却将卷子留下细读，感叹："可惜身为女子..."命人将她的见解抄送农桑局，并私下资助其弟入学："你姐姐若能读书，必是栋梁之材。
"后续：• 王贞仪的《蚕桑改良说》被农桑局采纳，湖广丝绸质量大增，成为贡品。
• 其弟王锡祉不负厚望，后来官至知府，政声颇佳。
------风雪夜访贫士5. 武昌城南的破庙腊月深夜，风雪呼啸。
张之洞策马出城，微服私访武昌城南破庙。
庙内，寒门学子杨守敬正以雪水研墨，在残破的《颜勤礼碑》拓本上临摹。
烛火映照下，他神情专注，连学政大人的到来都未察觉。
张之洞默立良久，次日使人送去官藏碑帖拓本十卷，并附信："碑帖虽旧，墨香犹存；寒士虽贫，风骨可嘉。
"同时送去湖广总督衙门藏书楼通行牌，准其随时借阅古籍。
后续：• 杨守敬后来成为金石学大家，助张之洞编纂《书目答问》。
• 他晚年回忆："张公雪夜赠帖，此生难忘。
若无此举，守敬或早己冻毙街头，何来今日成就？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