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生花：妈妈的陪伴

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，李兰洁握紧了扶手。她侧过头，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，喉咙发紧。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，也是她第一次离开生活了三十五年的小城。

"妈妈，你看，云好像棉花糖啊！"十二岁的女儿小雨兴奋地指着窗外，小脸贴在玻璃上，呼出的热气在窗上结出一片白雾。

李兰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，摸了摸女儿的头发。她想起昨天收拾行李时，丈夫老张蹲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烟雾缭绕中，他的背影显得格外佝偻。

"真的要去吗？"张达的声音沙哑，"你连英语都说不利索......"

"小雨的成绩你也看到了，在国内根本考不上好高中。"晓芸叠衣服的手顿了顿，"现在去加拿大读初中，将来申请大学会容易很多。"

张达没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把家里的存折塞进了她的行李箱。那是他们这些年全部的积蓄，原本打算换套大房子的钱。

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了一下，李兰洁感觉胃里一阵翻涌。她赶紧从包里摸出晕机药，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。邻座的金发女士朝她友善地笑了笑，说了句什么。李兰洁只听懂了"Are you okay"这几个词，慌乱地点点头，又摇摇头。

"妈妈，我想上厕所。"小雨扯了扯她的袖子。

李兰洁解开安全带，牵着女儿往洗手间走。过道很窄，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乘客伸出的腿。走到一半，飞机又颠簸起来，她一个踉跄，差点撞到送餐的空姐。

"Sorry! Sorry!"她连连道歉，脸涨得通红。空姐微笑着说了句"Its alright"，可她只听懂了这两个单词，后面的句子像天书一样。

回到座位，小雨很快就睡着了。李兰洁轻轻地把女儿的头靠在自己肩上，望着窗外茫茫的云海。她想起临行前，母亲拉着她的手说："兰洁啊，你从小就胆小，连去省城都不敢一个人去，现在要去那么远的地方......"

是啊，她从来都不是个勇敢的人。小时候被同学欺负不敢还手，工作了被领导批评也不敢顶嘴。可是为了小雨，她愿意变得勇敢。

飞机开始下降，李兰洁感觉耳朵一阵刺痛。她学着别人嚼口香糖，却还是难受得皱起眉。小雨揉着眼睛醒来，兴奋地指着窗外："妈妈，快看！那就是温哥华吗？"

李兰洁顺着女儿的手指望去，一片璀璨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，像撒落的星辰。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，手心沁出冷汗。这就是她们即将生活的地方，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。

取行李的时候，李兰洁的手一直在发抖。她紧紧攥着写有接机人信息的纸条，生怕弄丢了。出口处，一个举着"李兰洁"牌子的中年女人朝她们挥手。

"你好，我是王姐，你们在温哥华的担保人。"女人说着带口音的普通话，"房子我已经帮你们找好了，就在小雨学校附近。"

李兰洁连连道谢，拖着两个大箱子跟在后面。夜风很凉，她裹紧了单薄的外套。小雨兴奋地东张西望，对一切都充满好奇。

"这边华人很多，你们慢慢就习惯了。"王姐一边开车一边说，"不过语言还是要尽快学，不然买菜都成问题。"

兰洁默默记下每一个字。她知道，从今天开始，她不仅要照顾小雨的生活起居，还要尽快适应这里的一切。英语班、驾照、工作......无数个待办事项在她脑海中盘旋。

新租的公寓很小，但很干净。送走王姐后，兰洁开始收拾行李。小雨已经累得睡着了，她轻手轻脚地把女儿抱到床上，盖好被子。

站在狭小的厨房里，晓芸望着陌生的灶具发呆。她想起家里的厨房，张达总爱在那里煮面，热气腾腾的，香味能飘到客厅。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，是不是又在抽烟......

眼泪突然涌了出来，她赶紧用手背擦掉。不能哭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，就要坚强地走下去。为了小雨，她必须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妈妈。

窗外，陌生的城市灯火通明。兰洁深吸一口气，打开手机备忘录，写下明天的计划：去超市买生活用品、熟悉周边环境、联系语言学校......

夜色渐深，她坐在床边，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。这张稚嫩的小脸，承载着她所有的希望和勇气。在这个陌生的国度，她们将开始全新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