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雨夜，破庙，捉刀人……
电闪雷鸣，黑云伏地，斗大雷雨倾盆而下，崎岖不平的山路上，一道黑色人影缓缓走来。
那是位穿着黑色劲装，提着一柄长刀的男子，他一手打伞，一手持刀，好似雨中漫步，毫不在意山路崎岖，如履平地般来到山腰一座破庙跟前。
庙宇倒塌大半，只剩中央几间屋子坚挺着，破烂大门正有橘黄色光芒和交谈声传出：“兄弟，你知道我为啥叫王麻子不？”
“为啥？”
“嘿，看到我这麻子没，我杀一个人，就点一颗麻子，你数数有多少颗……”……嘎吱——老旧木门轴发出的巨大声响，打断庙中两人交谈。
陆舟视线扫过，两个汉子围坐在火堆旁，火上是三根树枝做的一个简易三角架子，一个陶罐正放在上面，咕咕作响。
随着门被打开，寒风灌入，压着火舌远离陶罐。
左边那人体格壮硕，手指关节处长满了老茧，满脸麻子，右边那人倒是普普通通，穿着布衣，中等身材。
“两位兄台，在下陆舟，路过这里，能否借个火？”
陆舟关闭大门，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珠，找到一处干燥之地，看向火堆旁的两人。
壮硕汉子的目光在陆舟手上长刀停留片刻，从火堆挑出一根柴扔了过去，先指了指自己，“我叫王麻子”，又指了指布衣男子，“他叫程斌。”
随即问道：“陆兄冒着雷雨天赶路，有什么急事吗？”
“#，都怪我家那个臭婆娘，不然我怎么会这个天气出门？”
“哟？？”
两人眼睛一亮，右边布衣男子程斌开口说道：“陆兄可是和令夫人闹矛盾了？
夫妻之间闹点小矛盾很正常，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“不然。”
王麻子接道：“大丈夫何患无妻，一个女人走了，还有下一个，找她干啥？
对了，陆兄，你与令夫人到底是何矛盾？”
“哎！”
陆舟借助王麻子扔过来的柴火，升起一堆火，叹了一口气：“能在此与二位相遇，也是缘分，就说与二位听一听，正好，你们帮我评评理。”
“没问题，陈兄尽管说。”
“额……对，陈兄尽管说。”
“我本住枫城城边，家中有田又有房，生活乐无边，谁知道那癞头张……那张员外竟勾引我家娘子，两人昨日……”“哎！
算了，不说了，说起来都是泪。”
陆舟抹了把眼泪。
“？？？”
不是，哥们。
说到一半不说了？
是个什么意思？！
两人傻眼了，但看陆舟一个大男人抹眼泪的样子，张了张嘴，终究没好意思问下去。
接下来，三人又交谈了一会，熟络了不少，突然，陆舟像起了什么，询问道：“话说，我是因为找婆娘才来这荒山野庙，你们又是因为什么？”
轰隆！
恰好此时，天空响起一声惊雷，一道蛛网似的闪电划破天空，照亮破庙。
闪光下，三人表情各不相同。
“哈哈。”
麻子脸哈哈一笑：“我是南方黄梅县过来收竹子的，路遇大雨，瞧见此处有一间破庙，过来躲下雨。”
“哦，那你呢？”
陆舟看向布衣男子。
“我……也是商人，是、是药材商。”
“哦。”
陆舟笑了笑，没有追问，而是低声说道：“说起黄梅县，我倒想起一件往事。”
“哦，什么往事？”
这次发问的是王麻子。
“十二年前，就在黄梅县的隔壁，通沙县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。”
陆舟缓缓抽出背后长刀：“一夜之间，张家七口被屠杀殆尽，包括一个不满月的孩子，他们家年仅十六岁的大女儿更是被**致死！”
“我说对吗？
王麻子，或者说，王豪！！”
飒——火光昏暗的破庙里，刀光一闪而过。
原本坐在地上的陆舟，不知如何发力，瞬间冲天而起，身形化作一道残影。
刚反应过来的王麻子，被这惊人一幕吓得一哆嗦，本能的双臂合拢，挡在身前。
“啊啊啊！”
没有任何意外，闪烁寒芒的刀刃划过双臂，就像划破豆腐一样，轻松至极。
扑通两声，血水西溅，两条手臂砸落地面，击起半人高的灰尘。
眨眼间，身形壮硕的王麻子就失去双臂，重重摔倒在地。
断臂上的手指还在抽搐，猩红血水溅到墙壁和地面，火光照耀下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。
“你，你究竟是谁，我们到底有何仇、仇怨，你与那张家有何关系？”
王麻子蜷缩在地上，断臂之痛让他痛不欲生，表情狰狞，鼻涕眼泪一起下来，话都说不利索。
究竟是哪里来的杀才，要不是他说，自己都快忘记十二年前那件事了。
官府？
张家？”
不可能啊，十二年了，此案早就成了悬案，官府吃饱撑的，来找他麻烦。
至于张家，更加不可能了，为了以绝后患，他当初可是连条狗都没放过。
陆舟反手耍了个刀花，将上面血迹甩掉，轻声说道：“重新自我介绍下，陆舟，大理寺捉刀人。”
“捉刀人？
你是捉刀人？！”
王麻子仿佛听到什么惊恐万分的事，顾不得疼痛，双脚连忙后蹬，想要远离这里，边滑边对程斌说：“程兄，捉刀人可是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人，你帮我拖住他，我给你十两，不，一百两黄金。”
说完，他又向陆舟恳求，“陆大人，您饶我一命，我愿意……将全部身家送给您。”
陆舟没有理会，而是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人。
程斌此时的表情很古怪，确切的说，自陆舟道出通沙县张家之事后，他就不对劲了。
他首愣愣站在原地，也不说话，但如果仔细观察，便能发现他身体在轻微颤抖。
听到王麻子的话，程斌一下子被惊醒，他猛然转头看向王麻子，声音带有轻微颤动：“你真是十二年前的王豪？”
王麻子一愣，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？
见王麻子没有否认，程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闭上眼睛，片刻，猛地睁开，他那双眸子很亮很亮。
那是……看到希望的眼神。
“王豪，十二年、我找了你整整十二年！！
十二年来，我走了何止万里，就是为了将你捉拿归案，今天！
终于逮住你了！！”
程斌将手伸进怀里，拿出一块铁制小牌子。
牌子上写着两列字，“元德十三年制造，通沙县县衙捕头。”
今年是元德二十五年。
“王豪，我是通沙县县衙捕头程斌，因十二年前张家七口灭门一案，现将你捉拿归案，可有怨言！”
“哐当——！！”
夜风吹开庙门，哗啦作响。
夜雨飘进破庙，打湿地面。
陆舟收起刀，双手抱肩，站在一旁，静静观看一切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