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鬼校暗号
"别看了，那些都是老员工的恶趣味。
" 苏红豆用扫描仪敲了敲 30 号柜，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，"这单收件人叫张建军，二十年前在鬼校天台坠亡，骨灰盒里有他的准考证 —— 签收时要是认错人，他能把你的工牌塞进黑板擦里当粉笔灰。
"我抱着骨灰盒往外走，复古灵车不知何时变成了辆改装过的校车，车身上画着褪色的 "阴间快运" 字样，车窗贴着 "请勿向车外抛撒纸钱" 的警示标。
苏红豆扔给我个对讲机，频道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声："鬼校门卫大爷是 1987 年溺亡的校工，爱听邓丽君，没他盖的 往生戳 谁也进不去。
对了，他最近迷上了阳间的芝麻馅糯米糍，别买豆沙的，他说那是 黄泉路的异端 。
"校车在浓雾中行驶，路边的路牌突然变成木质的 "黄泉路分校"，前方出现个穿蓝布衫的老人，腰间挂着串能砸死人的铜钥匙，正是传说中的门卫大爷。
苏红豆捅了捅我："唱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，副歌部分要拖长音，大爷说邓丽君的颤音能震碎他的水鬼结界。
"我硬着头皮点开手机里的 "鬼域曲库"，邓丽君的歌声刚飘出来，大爷的脸色瞬间从青紫色变成粉白色，摸出个沾满水渍的印章往快递单上盖："小杨啊，你爸当年总说等你考上大学就带你来认门，没想到你当了快递员..." 他突然凑近，压低声音，"304 教室的讲台抽屉第三格，有你爸当年没送完的快递，密码是你小学学号 —— 别让苏丫头知道。
"鬼校的铁门吱呀打开，校内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晃，树影在地上拼出密密麻麻的 "冤" 字。
教学楼的墙面上布满血字，"张建军是叛徒"" 还我毕业照 "之类的控诉此起彼伏，最绝的是某个窗台挂着条横幅：" 殡葬管理局快递部滚出校园！
我们拒收任何习题集！
""三楼女厕第三个隔间。
" 苏红豆指着楼梯口的血手印，"张建军的怨灵总在那儿等人，上个月有个实习生走错隔间，现在还在阴间泌尿科当导诊。
" 她塞给我包糯米糍，"要是遇到三班的怨灵，就说 数学老师己经转世成打印机 ，他们最恨那货拖堂。
"推开女厕门，腐臭味混着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，第三个隔间的门缝里渗出淡黄色的光，门把手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—— 那是二十年前校运会上的号码牌。
我敲了敲门："张建军同学，你的骨灰盒到了，麻烦签收一下。
"哭声戛然而止，门缝里伸出只青紫色的手，指甲缝里嵌着风干的墙灰，和李芳龄的一模一样。
门缓缓打开，里面站着个穿校服的男生，左脸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，校服领口处别着枚生锈的校徽，正是准考证上的模样。
"杨建国是你什么人？
" 他盯着我胸前的工牌，伤疤突然发出微光，"二十年前他来送骨灰盒，说只要我们签收就能转世，结果李芳龄签收后就再也没回来。
"我掏出手机，翻出李芳龄的感谢信订单："她己经转世了，今早还给我寄了纸飞机。
" 屏幕蓝光映出张建军震惊的脸，他从校服兜里摸出半张照片，上面是年轻的父亲和几个学生站在天台，其中一个女生的脸被指甲划得模糊，手腕上系着和他一样的红绳。
"她叫陈小雨，" 张建军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，"二十年前我们班三十七个人约好一起跳楼，只有我和李芳龄没跳。
后来她***了，我被困在骨灰盒里，每天都要听着同学们的哭声重死一遍。
"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，无数纸飞机夹着粉笔头砸向女厕，每个纸飞机上都写着 "叛徒"。
苏红豆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开："三班怨灵来了！
他们还以为张建军当年举报了跳楼计划，你赶紧让他按指纹，我去引开他们 —— 记得用糯米糍砸领头的，那货贪吃！
"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扫描仪，张建军却突然把照片塞进我手里："告诉杨建国，304 教室的粉笔盒里，有三十七张未寄出的快递单，寄件人都是当年的同学，收件人... 是二十年后的自己。
" 他指尖划过电子签收单的瞬间，纸飞机突然悬停在空中，尾部拖出淡蓝色的光，拼出 "对不起" 三个字。
怨灵们的身影渐渐透明，张建军对着我笑了笑，笑容里带着二十年的疲惫："其实当年我没跳，是因为李芳龄说想看看二十年后的月亮... 原来真的很亮。
" 他化作光点时，照片上被划花的女生脸突然清晰 —— 那是苏红豆年轻时的模样，手腕上的红绳比其他人的都要粗。
"看够了吗？
" 苏红豆突然从隔间上方探出头，校服裙摆还滴着水，"门卫大爷说你爸当年在 304 教室待了三天三夜，走的时候带走了三十七张快递单，却独独留下陈小雨的。
" 她跳下来，颈侧的伤疤在荧光灯下泛着银光，"知道为什么吗？
因为陈小雨的收件人，是二十年后的我。
"校车驶离鬼校时，天己经彻底黑了，车载收音机播放着阴间交通台："警告，黄泉路因孟婆汤洒漏导致路面打滑，所有快递车请绕行奈何桥辅路。
另通报，钻石级快递员钟馗在阳间商圈捕获三只逃单厉鬼，目前正就 是否该让厉鬼用功德值分期付款 进行辩论。
"我摸着兜里的半张照片，苏红豆突然从后视镜里看我："别盯着我的毕业照发呆，当年我是班里的生活委员，负责给跳楼的同学收遗书。
" 她扯了扯领口，伤疤又深了几分，"你爸用最后一张 逆转因果 快递单救了我，代价是他的工牌等级从王者跌回青铜 —— 所以现在你得替他把债还清。
"停尸房的冰柜在凌晨三点发出 "咔嗒" 声，我看着新弹出的快递单，寄件人地址赫然是 "鬼校 304 教室"，收件人 "杨光"，物品名称 "记忆碎片"，备注栏写着："门卫大爷的糯米糍里掺了骨灰，别吃；苏红豆的工牌编号 BD-001，是二十年前第一个签收 往生快递 的人。
"苏红豆站在仓库门口冲我挥手，手里拎着个标着 "易碎品" 的纸箱，箱盖上贴着 "内含清朝僵尸的假牙，请勿倒置"。
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，和停尸房的滴答水声奇妙地重合："明天跟车送陪葬品，客户是个爱投诉的清朝僵尸，他说我们送的官帽尺寸不对 —— 记得带把桃木尺，量头围时千万别让他张嘴，他假牙里藏着尸毒。
"我望着仓库里漂浮的快递单，突然发现父亲的合照旁多了张新照片，上面是苏红豆和一群穿校服的学生，她站在最中间，手腕上的红绳己经褪色，却依然醒目。
而 304 教室的方向，似乎有盏灯在忽明忽暗，像在召唤某个迟到二十年的快递员。
手机震动，新订单弹出："寄件人：张建军（己转世），物品：天台的纸飞机，收件人：苏红豆，备注：对不起，当年没告诉你，陈小雨的遗书其实在你借给我的错题本里。
"苏红豆接过纸箱的瞬间，纸飞机从里面飘出，轻轻落在她发梢。
她望着窗外的鬼校方向，突然轻笑一声："你爸当年总说，快递员送的不是包裹，是执念。
现在轮到你了，杨光 —— 明天记得戴防毒面具，清朝僵尸的口气，比孟婆汤兑了十次自来水还要冲。
"我摸着口袋里父亲的纸条，上面新多了行字，不知何时出现的："鬼校的梧桐树第三根枝桠，藏着你十岁时丢的平安符。
别让苏红豆知道，她会吃醋。
"夜色中，灵车的车灯照亮前路，鬼校的轮廓渐渐消失在雾里，却有个穿校服的女生身影，在天台边缘挥了挥手。
那瞬间我突然明白，在这个阴阳交错的快递世界里，每个包裹都是段未说出口的故事，而我的秃头，终将成为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—— 哪怕这钥匙，看起来有点发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