扫描仪屏幕黑了下去，但那股诡异的脉冲信号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，像某种挥之不去的耳鸣。
"老陆！
"李昭抓着通讯器吼道，"立刻启动引擎，我们得撤！
"通讯器里传来老陆沙哑的骂声："***又在搞什么鬼？
反应堆还在冷却周期！
""没时间解释！
"李昭的指节捏得发白，"精卫号。
那艘二十年前失踪的科研船，就在我们眼皮底下！
"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，随后老陆的声音冷了下来："坐标？
"我迅速把残骸的位置传了过去，同时偷偷把数据备份进了个人终端。
老陆的规矩很简单——任何未标记的残骸都是禁区，发现后必须立刻上报，严禁私自接触。
但精卫号的情况太诡异了，我不想等华盟官僚们慢吞吞地开完风险评估会再来调查。
"引擎预热还需要三分钟。
"老陆的声音从舰桥广播里传来，"所有人回到岗位，保持警戒。
"李昭盯着黑下去的扫描屏，呼吸有些急促。
"那信号不对劲，"他低声说，"华盟的量子通讯阵列不会用那种频段，除非……""除非什么？
""除非有人改写了它的协议。
"他转向我，"你的终端能接入维修通道的备用网络吗？
"我点了点头。
泰山号的老旧系统到处都是漏洞，后勤部上次更新安全协议还是五年前的事。
李昭迅速调出一个隐蔽的工程界面，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串命令。
几秒钟后，精卫号的低频波段被强行切入，一组加密数据包开始在屏幕上滚动。
"见鬼……"李昭的瞳孔微微收缩，"它的数据库没被擦除。
"数据包解压的瞬间，我们同时看到了那个词——钌晶矿脉。
精卫号的最后一条勘探记录显示，它在失联前发现了一条高纯度钌晶矿脉，坐标就在"破碎回廊"深处。
但更诡异的是，记录末尾附着一份加密警告："样本活性超出预期，建议立即终止接触。
""样本？
"我皱眉，"什么样本？
"李昭没回答，他的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，调出一份被部分损毁的船员日志。
画面里，几名穿着旧式华盟制服的科研人员正用液压钳撬开一扇密封舱门，他们的防护面罩上凝着一层冰霜。
"这是精卫号的内部记录？
"我问。
李昭点头，声音压得很低："看右下角。
"我眯起眼睛。
在镜头边缘的阴影里，有什么东西正贴着舱壁移动——模糊的、不规则的轮廓，像是某种流体金属。
它经过的地方，船体装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凹痕。
"那是什么玩意？
""不知道。
"李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"但它在吃船。
"就在这时，苏娜的声音突然从我们背后传来："你们不该看这个。
"我和李昭同时回头。
苏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舱门口，她的脸被屏幕的冷光照得惨白，瞳孔在数据流的映照下收缩成针尖大小。
"你怎么进来的？
"李昭厉声问，"舰桥现在应该锁……""锁不住。
"苏娜平静地打断他，"泰山号的电子锁用的还是西十年前的加密算法。
"她走到终端前，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。
屏幕上的画面突然跳转，一段被删除的航行日志弹了出来。
"精卫号不是失踪，"苏娜说，"它是被下令摧毁的。
"画面中，科研人员终于撬开了密封舱门。
下一秒，镜头剧烈晃动，警报声刺破耳膜。
某种银灰色的物质从门后涌出，像液体又像雾气，瞬间吞没了最近的一名船员。
他的防护服在接触的瞬间就开始分解，面罩下的脸甚至来不及露出恐惧的表情。
日志到此戛然而止。
"这是什么？
"我的声音有些发干。
苏娜关掉屏幕，舱内顿时陷入昏暗，只有应急灯的红光在地板上投下血色的影子。
"钌晶矿的伴生物，"她说，"华盟叫它蚀铁菌。
"李昭猛地站起来："你怎么知道这些？
"苏娜没有回答。
她的目光转向舷窗外。
在那里，泰山号的引擎终于开始轰鸣，推进器喷出蓝色的等离子流。
但与此同时，扫描仪再次捕捉到一个微弱的信号。
精卫号的量子阵列又活了。
这次，它发出的不是脉冲，而是一段清晰的语音："……第七代载体己确认……启动回收协议……"